“我知道。”林静眉头皱了皱,她当然知道他是故意引起那女店主的误会,好利用女店主的脑补,尽快找到那赤狐妖。他特意解释,难道还以为她能误会什么吗?
    两人之间干干净净,她能误会什么?
    楚明渊看得清楚她的表情,不由得伸手捏了捏眉心。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此刻在他心中的自己,是个多么龌龊的东西。算了,反正也没有多少时间了,不要解释,免得多说多错吧。
    “嗯。”他应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继续往前走。
    31号的巷子又长又深,里边全都是自建房和小店,两人足足走了20分钟,拐了又拐,才看到女店主说的祠堂。
    比起祠堂,更显眼的,果然是祠堂对面的房子。
    四周全都是自建房,灰扑扑的水泥墙,除了给窗子上防盗网,连墙体的腻子粉都不肯刮一下。网线、电线卷成粗大的一捆,垒在歪斜的电线杆上。
    而眼前这栋房子,就像忽然穿越过来的,另外开辟的时空一样。这是一栋小巧精致的三层木楼,木质的大门两旁,挂着两盏红灯笼,灯笼四周垂着细长的穗子,随着风一摇一摆的。
    透过院门,里头两层小楼上,一个女人正靠在二楼的美人靠上,手里摇着折扇。她远远地看到门口站着的男女,用扇子遮住脸小了一声,扭头对房子里说了一句什么。
    没一会儿,大门就被打开了,一个纤弱袅娜的女子,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套了一个呢子斗篷,欠身说:“欢迎贵客光临,我们小姐等很久了。”
    楚明渊和林静跨过大门,听得后边“吱呀”一声关上门,那女子就走在了前边。
    大门之后,是个小小的院子,华南的天气温暖潮湿,冬天也不冷,所以院子里花木葱茏,涨势都非常好。院子的一角,还种了颗芭蕉,已经重新抽出翠绿的大叶子了。
    两人进了客厅,就像一步之间回到古代一样,里头一水的木桌木椅,全都是酸枝木的。女子请了他们在圈椅上坐下,又退了下去。
    客厅的一角摆着一扇十二折的屏风,填漆螺钿,图案是兰花蜻蜓。林静看得直皱眉,这屋子里,别说这一套套桌椅家具,就是这一张屏风,就得一两百万。
    富贵成这样的一个妖怪,躲在华南邕州的一个小巷子里,被人当成勾/引男人的狐狸精?那赤狐妖是脑子有问题吗?
    “哎哟,不好,小姑娘心里骂我呢!”
    一声娇笑,“咚咚咚”的脚步声响起,赤狐妖从填漆螺钿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1415℃的天气,她穿了一身松绿色的七分袖立领旗袍,那绿色衬得她,真一个肤光如雪、眉目如画。她摇曳生姿地走过来,在椅子上坐下,手里的檀木折扇也放了下来。那手腕伶仃仃的,腕骨突出,仿佛一握就碎。
    看看,这才是真的狐狸精啊。林静心中赞叹,跟眼前这位千年老妖比起来,她见过的那些豪门美人都跟庸脂俗粉似的。
    没有她美,也没有她风情万种,更没有她身上那股妩媚、柔婉又脆弱、疏离的矛盾感。
    林静觉得,自己要是个男人,这一刻已经原谅她的算计了。
    被这样的美人算计,是应该的,是美人垂怜。就算知道这是化形出来的,但网游捏脸都捏不出这么妩媚风情的。看着这张脸,有什么不能原谅的?
    林静轻轻地叹了口气,还没想好怎么换开口的话,眼前人影一闪,楚明渊已经出手了。
    他蓦地发难,连林静都没看清楚,他的手已经捏住了赤狐妖的脖子。
    “昨晚在路上。”楚明渊危险地眯起眼睛,问道:“你做了什么?”
    赤狐妖的眼睛瞬间睁圆,好像没想到一个年轻人能有这么快的身手似的。
    “咣啷”,瓷器碎裂的声音伴着女子着急的声音传来,“小、小姐!”
    赤狐妖好像被这一声呼唤惊醒了,她摆摆手,柔声说:“不要过来,你打不过的,连我都打不过呢。”
    女佣抿抿嘴唇,眼泪哗的一下掉了下来,无助又彷徨地站在原地。
    而赤狐妖,则一脸认命地看着楚明渊,叹息一般问道:“车是我拦的没错,可你觉得,是我做的?”
    这话幽怨又难过,听得林静自己都不忍心了。
    楚明渊却丝毫没有受影响,重复了一遍:“你做了什么?说!”
    赤狐妖眨了一下眼睛,闭上眼说:“你杀了我吧。”
    这模样,实在很让人多想。
    例如,会不会这赤狐妖等了楚明渊许多年,就为了见一面,没想到等来了旧情/人带着新欢,掐着脖子责问她,还要杀了她。
    世上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忍心这样残忍地对一个妩媚柔婉的女子。
    但,很可惜,楚明渊的骨子里,有一半的狐妖血。
    他手中蓝光一闪,一道符咒拍在赤狐妖头上。赤狐妖骤然变色,却只来得叫一声:“你敢——!”
    就听“嘭”的一声,旗袍、折扇、戒指、翡翠项链掉了一地,一只赤狐蹲坐在了酸枝木圈椅上。
    头顶还贴着一张黄色的符咒。
    这样子,可就跟美人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噗……咳!”林静忍不住笑,又赶紧打住,她反客为主,对傻了的侍女说:“去重新端茶过来,你家小姐现在会说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