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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殊玉》 “言无忧!!”
不远处倏然爆发出了一声大喝,便见一道高大身影掠了过来,瞧见这边针尖对麦芒的状况,不敢贸然动弹,只不可置信地吼道:“言无忧你疯了吗!?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想在这里窝里斗?”
言无忧似乎已经心死了,他冷冷看着季清婉:“应云醉,你给我看清楚,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她这一路都在欺骗我们!”
“别忘了你父母也是被那些狐妖杀了的。”他补充道。
应云醉深深看了一眼狼狈不堪、头也不敢抬的季清婉,瞧见狐尾,他登时脸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半晌,他才轻轻握住了敬亭剑锋利的剑身,唯恐言无忧真的冲动。
“我没忘……”
饶是他皮糙肉厚,但那剑也是吹毛短发,瞬时便将应云醉的手割出了一道道血痕,鲜血滴滴答答往下落。
他靠近言无忧,声音很低很轻:“我一点都没忘,我也知道你对狐妖的恨有多深……但是这一路季清婉的确从未害过我们,不像那种嗜血残暴、不分是非的妖孽,而且……”
应云醉深吸了一口气,小声说:“而且她是真的爱你。”
言无忧一瞬间便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喉嗓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只觉自己太累了。
“好了,言道士,先别生气……”
“如今桃玉和小顾那边生死不明,一切等我们出去了再说,行吗?”
☆、雨夜
雾气幽幽,细雨霏霏。
山鬼的鸣唱之声在玲珑山里层层荡开,一夜未休,好似这世间极尽温柔的春风拂过,无数青面獠牙、皮肉腐坏生蛆的尸身渐渐停止了战斗,在清越柔和的歌声之下倒下,回归土地,多少年行尸走肉,终于得以安歇,成为一捧黄土。
深陷梦魇的肖桃玉倏然回神:“……是谁在歌唱?”
由于方才的迷梦实在是太过真实,一时之间她还有些发懵,不知今夕何夕,也不知肖烽是死是活,但提剑的手已经彻底恢复了力气。
一个漂亮干净的剑花挽了起来,顷刻间解决了好几只腐尸!
另一边,听见歌声,顾沉殊也彻彻底底清醒了过来。
一双清明好看的眸子泛着冷冷的光,其中不知混杂着几多仇恨,琴弦爆响,瞬间将迎面的一排腐尸击退!
其实他从一开始便知,见到他日思夜想的兄长,注定便是美梦一场。
……只是有些人甘愿沉沦罢了。
山鬼从那个囚禁了她整整十年的结界里出来,最为激动的不是她本人,而是此刻正操控无数腐尸傀儡的寒江雪。
他眯着眼,终于有些大梦初醒的味道了:“歌声?似是有歌声?”
在玲珑医派的最高阁楼上,他站在凄风楚雨里,正如痴如醉的操纵着手指间的根根丝线,以不阴不阳、不人不鬼的身躯操纵一切,挥斥方遒,心中正计划着要将肖桃玉这个灵力最强的小姑娘给劈成两半、分次炼丹呢……
“到底是……”
话音未落,谁知手指上的丝线忽然发出了一声凝涩刺耳的声响,随着一声清脆的啪声,右手无名指上的丝线竟断了!
“是谁!!!”寒江雪的双目瞬间变得狰狞猩红!
紧跟着,他手上接二连三断了好几根丝线,这也意味着此刻山中以一个可怕的速度陨灭了无数腐尸!
那女人的歌声实在是太过美妙了,令寒江雪一时之间未能反应过来,甚至自己也沉醉在了其中。
可一瞧见这足以与自己抗衡的力量,他瞬间便了然于心。
“……姐姐?是你吗?”
雨雾里,寒江雪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癫又狂地大笑了起来,满面都是病态扭曲:“姐姐啊姐姐,都十多年了,你怎么还是不肯可怜可怜我呢?都这个时候了,我都死了十年了,我只是想活着……可你宁可帮着几个外人,也不肯渡我——”
“山鬼——!!!”
他暴怒疯狂的怒吼回荡在山林里,丝线根根抛弃,在空中成了无数蛛丝般的引线,更加用尽全力的去与山鬼对抗!
……
“肖桃玉!肖桃玉!”
顾沉殊抹了一把脸,鬓发让雨水打得湿漉漉的,衬得眉目更加深邃清晰,一双眼亮得吓人。
“肖……”
他稀里糊涂寻了许久,终于看见了举着云曦双剑,浑浑噩噩对抗腐尸的肖桃玉。
顾沉殊拨弦三两声,将她身边的腐尸杀了个干净!
那人白衣如雪,星星点点迸溅上了不少血色,宛如绽放的红梅。她面色苍白凉薄,鬓发凌乱,步伐踉跄,激烈战斗后已经极尽脆弱了,可神情间却是倔犟得可怕,天生一副傲骨,不肯弯折。
他有些急,提步向人靠近:“……桃玉?你伤到哪里了,怎的不讲话?让我帮你看看可好?桃玉?”
肖桃玉似乎伤到了,一时半会儿根本不回应他,整个人都讷讷的,怔怔的。
他很了解这个人,哪怕是被活生生敲断了骨头,她也是个不会下跪的人,因此,他不催促,只静静等她回应,不想看肖桃玉露出太狼狈太不甘的神情。
“……”
好半晌,肖桃玉才抬起了一双微红的眼。
玲珑山的这一夜,险些没要了他们这些人的命,气氛格外的凝重,因此,顾沉殊为了活跃气氛,一弯那好看的眉眼,玩笑道:“怎么?让腐尸打哭啦?别哭别哭,我哄哄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