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的声音嘶哑难听，听起来根本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渡鸦抬起手，心疼地抚摸着他颈项上狰狞的黑线。他颈上有一个无法愈合的细小伤口，正在源源不断地流出鲜红的血液。
    夜翼皱起了眉，夹着酒精棉一点点擦拭着：“幸好你之前已经用**把火焰扑灭了，不然如果流出来的是岩浆，就根本没有办法处理伤口。”
    他叹了口气：“这确实是布鲁斯的不对，我没想到...”
    “迪克，求你了。放我们走吧，达维徳太虚弱了。他需要一大段的时间来养伤，他什么都不会做的，我向你保证。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了，蝙蝠侠总有一天会害死他的。”
    渡鸦的眼泪止不住，她向迪克哀求着。
    除了蝙蝠侠，就只有迪克和阿尔弗雷德能解开困束在达维徳手脚的，该死的N金属制成的锁链。
    “我不能。”
    夜翼摇了摇头，他很同情达维徳。但这并不代表他会背叛蝙蝠侠。
    他神色复杂地抬起头看向达维徳。
    几天前那个神气活现的，和他一起讨论枪和棍究竟哪个更加实用的少年已经不在了。
    他就像是苟且地活着一样。
    他究竟比自己大几岁？
    两岁？还是三岁？
    他像是达维徳一样不明白为什么布鲁斯要这样对待他。
    他明明就是一个和达米安一样的，叛逆期有些过于长的青少年罢了。
    他并没有比别人特殊多少。
    他和蝙蝠家的大部分人一样口是心非。
    他也喜欢定点埋伏在阿尔弗雷德的必经之路上，偷偷从托盘里顺走一些吃的。
    他也会在被阿尔弗雷德斥责的时候乖巧地低下头站在墙角罚站。
    他也像这个年龄的孩子一样对蝙蝠洞里的各式各样的武器充满了好奇心。
    他也喜欢在没有蝙蝠侠的管束之下偷偷把帅气拉风的蝙蝠车开出去。
    他也会恶劣地和达米安抢些零食。
    他在每次和他们夜巡的时候都会不着痕迹地将他们两个往身后挡。
    明明只是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家伙。
    却早早地就已经地承担了他不该承受的东西。
    他知道达维徳的内心并不强大，但是他只会展露出自己的坚强和漫不经心。
    就像是现在一样。
    他会温柔地安慰他们事情没有那么糟糕，他很好，再开上那么一两个玩笑，装作没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需要关心他。
    夜翼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在不停地颤抖。
    下一秒他就会心软，放他们离开。
    但是他不能。
    布鲁斯需要他。
    他只能捡起纱布，小心翼翼地替达维徳包扎了伤口。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囚室”的门突然被轻声敲响，蝙蝠侠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
    他身后跟着穿着一袭驼色长风衣的康斯坦丁。
    这个地狱神探。
    渡鸦和达维徳都不知道为什么布鲁斯会带着康斯坦丁出现在这里。
    但渡鸦抬起了手，挡在了弗雷德身前。
    黑色的乌鸦在她身后形成，她警戒着蝙蝠侠的一举一动。
    现在蝙蝠侠对她来说只是差点将达维徳杀死的仇人。
    蝙蝠侠站在她的面前，钴蓝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我只是想把这个交给他。”
    他掏出了橙色的宝石。
    宝石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瑰丽的光晕，在黑色的碳纤维手套上投下特殊的色彩。
    禁锢着布鲁斯灵魂的宝石。
    达维徳抬起眼眸，轻声安慰道：“没关系的，小乌鸦。他不会杀我的，毕竟他可是绝不杀人的蝙蝠侠啊。”
    这是一个玩笑，可是没有一个人笑。
    “如果...你敢做出什么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渡鸦抬起头看着布鲁斯，咬牙切齿地威胁着。
    她不情愿地让开了身。
    达维徳猩红的眼眸注视着他。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怀揣着怎样的情感来看待蝙蝠侠。
    他真的好累。
    他想一了百了。
    他想让蝙蝠侠干脆地杀死他。
    布鲁斯抬起手，捧住了达维徳的脸颊。
    钴蓝的眼眸中也同样满是复杂，他低下头吻了吻达维徳的眼角，呢喃般的叹息：“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这好像是一个异常庄严的承诺。
    阳光倾洒在他的侧脸，仿佛为他打上了一层神圣的光晕。
    达维徳平静地看着他：“再也不会什么？”
    “再也不会...”
    布鲁斯的薄唇凑近了达维徳的耳廓，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怎么也无法掩饰其中沉重的疲倦。
    “再也不会让你哭了。”
    钴蓝的眼眸半掩，纤长的眼睫像是蝴蝶一样颤抖。
    尽管看不到他的脸，可是人人都知道面具之下是属于哥谭宝贝布鲁斯·韦恩那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
    可是达维徳看着他却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不明白。”
    “托超人的福，人人都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你又为什么还要戴着这张面具呢？”
    “就像是...”他唇角蔓延出残酷的笑意：“我早已经知道你有多么冷酷无情，又何必摆出这副温情的面孔，你不恶心吗？你不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