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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必然是我的

    这是她唯一一个朋友,唯一一个维系了二十二年的异性朋友。
    曾经她以为的,最值得她信赖的一个男人。
    也不过如此。
    谢淼没帮上忙,毕然就走了。她从谢淼身旁经过,不曾多看一眼。
    谢淼便又开始跟许闻套近乎,“这位先生,你和刚刚那位女士是什么关系啊?她刚才跟你都说些什么啊?”说到这里,谢淼特欠扁地问了一句,“她怎么还打你呢?”有种幸灾乐祸的意思。
    许闻摸了摸被打的半边脸,“服务员,买单。”
    也不曾理会谢淼一句。
    谢淼坐在他俩那桌,对着视频道:“好了,大姨。表嫂走了,我也要收工了,我晚上约了朋友打牌呢。”
    “淼淼啊,再帮大姨做件事。”
    *
    毕然没问许闻借到钱,还得再想办法借钱。
    她回家后简单的给母亲做好了晚饭,洗了个澡就上床睡觉了,她没吃饭、也没喝水。
    这一天,她过得很难。
    她这一生过得都很难。
    好像走投无路了。
    母亲回来,摸黑进来她的房间。毕然侧着身子装睡。她不敢面对母亲,怕一回头,眼泪会决堤。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母亲她的病情。
    手麻其实不是颈椎压迫神经,而是脑肿瘤压迫神经。
    摔了几次跤,不是地上滑,而是脑肿瘤压迫神经。
    日渐下降的视力,也不是老花,而是脑肿瘤压迫神经。
    母亲没开灯,坐在她的床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关切道:“怎么了,然然,你不舒服吗?”
    毕然鼻子一酸,强忍着流眼泪的冲动,赶她:“嗯,妈,你出去吧,我想睡一会。”
    俞淑芬琢磨着问:“你……和小薛吵架了?”女儿一直都比较乐观,很少见她这么消沉。除了小情侣吵架,俞淑芬想不到还能有别的什么。
    毕然想说没有,可总得有个理由来蒙混过关,她的反常。
    “嗯。”她敷衍道。
    俞淑芬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替她关上门。
    陌生人的热心,朋友趁人之危。
    可怜的母亲,冷漠的父亲。
    一个人能有多惨?
    最惨不过一无所有。
    没有钱,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
    这些便是她的结局,孑然一身。
    她决定去问毕先革要钱,那是他欠她的。他要实在不想给,借也行。
    她可以打欠条,她不会赖账。
    只要他愿意救母亲的命。
    *
    俞淑芬出去后,再三思量,还是给薛榅打了个电话。
    晚7点整。
    薛榅正在参加【改善新品发货效率的头脑风暴会议】,他很快接起电话。
    像是怕打扰到他,俞淑芬先开了口,语气中带着一些小心翼翼的探究,“小薛啊,你现在讲话方便吗?”
    在俞淑芬的感知里头,这场恋爱关系是不平等的,女儿处于劣势。
    “您稍等。”薛榅起身,同身边的人道了声:“抱歉,接个电话。”
    薛榅长腿迈出会议室,打开了隔壁会议室的门,走进去,没开灯,礼貌回复:“您说。”
    俞淑芬寒暄:“这么晚,你还没有下班吗?”
    “临时有个会。”
    “那我是不是影响你开会了?”
    “不要紧。”想了想,他又道:“不是很重要的会议。”
    俞淑芬便把话说开了,“按理说,我也不该管你们年轻人的事儿。但是,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实在是放心不下。她年纪小,又没处过对象,难免有些任性,有些不懂事。我希望你能多多包容些,让让她。”
    “两个人在一起,日日相处,总归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矛盾,所以才有磨合一说。但既然是认定了要过日子的那个人,谁先低头,那输给家里人都不能为输。”
    多好的丈母娘啊,可惜不是他的。
    薛榅捏了捏眉心,有些累:“她是跟您说了什么吗?”
    “也没多说,就是说跟你闹别扭了。”
    嗯?倒打一耙?
    薛榅已经没辙了,但又控制不住关心,“她在家吗?”
    俞淑芬温声道:“睡了,好像哭过。”
    “还哭过?”薛榅忍不住问。
    出息了。
    罢了,不管是不是他的锅,先背了再说。“抱歉,阿姨。让您担心了,是我没照顾好然然,让她受委屈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
    俞淑芬终于还是说出了一直以来困扰她的那个问题,“小薛啊,阿姨一直想问问你,你父母对你跟然然处对象这件事情的态度。”
    “我明白您的意思。”薛榅推开空会议室的窗,窗外灯火阑珊,他继续道,“我父母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他们也很想见见然然。上周,老两口隔着屏幕看了然然的直播,也很想跟您坐下来,把这事儿给敲定下来。”
    薛榅迟疑了一下开口,“但,有件事,您可能误会了。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追求然然。”
    凛冽的寒风吹进窗户,他苦笑了一下,“但她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接受我。我知道应该是我做得还不够好,没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所以,贸然让我父母和您见面,或者和然然见面,我其实还有些顾虑。我担心我们把握不好其中的分寸,会弄巧成拙,会伤害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