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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三国]女谋士的奋斗日常

    第67章 坦诚相告
    “……先生?”
    耳边蓦地传来一道惊惶不安的女音, 虽在竭力控制着语调,却依旧难掩尾声的颤动。
    郭瑾瞬间清醒过来,也不知是故意装作慌乱无措的样子, 还是本就心神不宁,只见她卖力推开身前的男子,气息波伏不止, 眼神却与门口那位精心打扮的姑娘直直相对。
    陶然眼中的情绪繁杂莫测,有她熟悉的犹疑失落,亦有她从未见过的晦涩生硬。郭瑾隐隐握拳, 虽然中途出了些偏差,结局却依旧算得上是殊途同归。
    自己这该是得偿所愿了吧?
    伤害她, 欺骗她, 然后再夺走她脚下的徐州沃土?
    郭瑾觉得自己距离古早虐文中的渣男主, 只差了一个性别的距离。
    许是感受出郭瑾同陶然之间不可多说的氛围,被郭瑾推开后, 郭嘉只敛眉垂首,徐徐退回屋内。祢衡热衷于吃瓜看戏, 见此情形,顺势潜伏于溷圊附近,意图见证“当场捉奸”的历史性场景。
    陶然迎着晨风冲郭瑾偏头微笑, 身上花团锦簇的姣姣衣裙随风浮动,倒像是要去秋回春,花开满园一般。
    郭瑾并不做声, 倒是陶然步行冉冉,愈渐靠近。及至郭瑾跟前,陶然自腰侧的莲春色鞶囊中,取出一条缀有银色铃铛的细链。
    瞧这长度, 应是手链无疑。
    眼前的手链是以七色绳编制而成,做工精巧细致。郭瑾并不明白她的用意,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子,才会在得知自己的心上人已经“出柜”的情况下,还大大方方送上自己的心意,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一般?
    郭瑾微微拧起眉头:“小姐何须如此?”
    听话,有这闲功夫,咱们另寻良人不香吗?!
    陶然怎会不懂郭瑾的语义,她不过是觉得,就算对方喜欢的是男子,可在如今奉行儒家的世道,这种事情还是“伤风败俗”、“与世不容”的腌臜事。
    郭瑾就算迷惑一时,可天长日久的,等今后他被世俗打压怕了,被家里催逼怕了,他自然会发现自己的好,自己只要愿意等,就算是表面夫妻又有何惧?
    又或许,只要将那个男子除掉,先生自然就会回归自己的怀抱。
    能弯路超车,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郭瑾并不知晓陶然心中的弯弯绕绕,她满心愧疚,只听得陶然声声切切地开口:“陶然自知姿貌平平,本非先生良配,可奈何心之所向,今生早已认定先生一人。就算今后仅为挂名夫妻,陶然亦无怨言。”
    害,这不就是形婚吗?
    郭瑾正要劝她三思,陶然却率先抬起郭瑾的手腕,为她绑上自己以三千发丝编就的相思长链。
    她说:“妾力虽薄,愿为先生遮下片刻风雨。”
    她还说:“徐州沃野千里、重任在肩,今后望与先生同担。”
    言外之意:娶我,徐州归你,磨难归我。
    郭瑾:“……”
    救命!这种富婆是真实存在的吗?她真的不想努力了摔!
    在理智出走的前一秒,郭瑾成功自诱惑中回神。也许是她低估了陶然对自己的“感情”?她从未想过一个女孩子竟能做到陶然这般程度。
    作为一名时刻都在熬秃和退学边缘徘徊的抠脚女博士,就连郭瑾自己都在疑惑,她到底有什么好?
    就是因为长得好看了些?可三国惊艳绝伦的小哥哥多如过江之鲫,自己这几分样貌又能排到哪里去呢?
    看脸一事根本说道不通。
    郭瑾觉得是时候了,再欺骗下去,她还不知自己到底要拿多少个谎言来补齐这个窟窿。郭瑾认真凝视着陶然,右手挡下对方绑起手链的动作,她的声音很轻很柔,与平日里舒爽清朗的男音不同,反而透出几丝娇俏和婉转。
    郭瑾的目光极为诚挚。
    她说:“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陶然愕然抬头对视,郭瑾笑一笑,只见她拉起陶然顿在半空的右手,缓缓覆到自己胸前,声音更是温柔似水。
    “其实……我是女子。”
    这一刻,郭瑾放弃了目前计得徐州的大好机会,不顾陶然将此事如实禀明陶谦的风险,也顾不得自己会不会遭受陶氏的报复,她只是温温和和地阐述了这一事实。
    身心解脱的感觉,真好。
    陶然感受到手心莫名温软烫人的触感,脑中顺势掀起滔天巨浪,她只觉眼前一片空白。怎么会?她想象了无数种可能,唯一不曾料到的便是女扮男装?
    原来事到如今,自己竟是死心塌地爱上了一个女人?
    触电般收回手来,陶然开始剧烈猛咳不止,她的身体随着咳嗽的动作而瑟瑟颤抖,一阵狂咳过后,陶然面色苍白地撑扶在楸树一侧。若不是有树干支撑,她大有直接晕倒在地的架势。
    郭瑾本有意搀扶,可担心对方会对自己产生心理阴影,只能自觉收回动作,并不上前碍眼。
    陶然背对着郭瑾,静静扶着楸树而立,她的肩膀瘦若拂柳,似乎来阵风,便要将她吹散一般。
    郭瑾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想骂便骂吧”。
    本以为对方多少会排挤自己几句,谁知陶然却嗤声笑笑,她的唇色苍白无光,强忍着眸中泪意,默默挺直了脊背。
    不知何故,郭瑾蓦地就瞧出几分无所畏惧的感觉。
    陶然终是开口:“先生宁冒身死之险,也不愿欺瞒于我,如此情意,陶然此生复有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