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气氛十分怪异,温成山本来也要出门,温池夏侧头问他,“爸,你要去哪?我妈让我回来取酱猪爪。”
    “我打算去老陈那,”温成山衣服都穿好了,看着温固确实不严重,就说,“天气预报说今天暴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你伤了今晚就别走了,看家吧。”
    温成山又对着正在给温固处理伤口的温池夏说,“那个小夏?你跟温固好好玩。”
    温固:……他跟个神经病玩什么,他爸心可真大!
    “你干什么去,这天还走,”温固说,“我告诉我妈了啊!”
    温成山已经走到门口,闻言丝毫不受温固的威胁,开门就出去了,“你告吧!”
    他说着就提着伞出门了,门关上之后,温固低头一看小夏,差点没把他给蹬出去——
    “你干什么呢!”温固瞪着温池夏嘴角的一点血色,看他把沾了自己血的手指从嘴里拿出来,汗毛都炸起来,“你有病吧!”
    温池夏低眉顺眼的不说话,也丝毫没有被他抓到的那种慌张,而是捏着他有些冰凉的脚腕给他包扎好了,这才抬头对温固说,“我尝尝你的血是不是冷的。”
    “你走吧,”温固把自己的腿收回来,指着门口对温池夏说,“带着你的伞,我家小区门口挺好打车的。”
    他不想再留这个神经病在他家,哪怕他始终没有对自己露出什么恶意,可是他的行为本身就让人害怕。
    温池夏面上本来就没有什么神情,温固说完这句话,他的表情更冷了。
    他不光没动,还气温固一样说,“你爸爸说让我跟你好好玩。”
    温固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因为有点冷而泛白的脸,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情,低吼道,“我不想跟你玩!我跟你玩什么!神经……”
    难听的话说到一半,他吞回去,抓了把自己的头发,看向温池夏,“你到底为什么老是缠着我?”
    温固说,“我不明白。”
    “你又要说我神经病,”温池夏站直,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淋湿的头发和衣服都贴着头皮和身体,但这也丝毫无损他的好看,更衬得他神情湿漉冰冷。
    “我不是神经病,我说过了。”温池夏说,“我没有缠着你,我只是必须跟着你。”
    “为什么!什么必须!”温固的声音提高一些,满脸不解地看着温池夏,“你认识我吗?我们认识吗?有仇吗!”
    他两只手都抓着自己的头发,把一张清隽的脸扯得要变形,“我不记得我认识你这样的人。”
    “你当然不记得,”温池夏不打算再隐瞒了,“你把我扔了。”
    温固:……?
    “就扔在你住的小区的垃圾桶里面,也是这样一个下雨天。”温池夏说,“毫不留情的,砰。”
    “把我扔进了垃圾桶。”
    温固满脑子都是问号,十分确定这小夏就是有病,要不是他好心送自己回来,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攻击性,他甚至想报警。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温固说,“你以后能不能别跟着我。我根本不记得我跟你认识!”
    再说温固今年二十七,他上哪去认识个十八}九岁的小孩?
    “我叫温池夏,”温池夏闭了闭眼说。
    你认不出我的脸,你亲手创造的脸,至少要记得我的名字。
    “你叫什么我没兴趣知道,”温固说,“我也不想知道,你走吧,再跟着我我真的不客气。”
    他表情是真的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这是他家里,他爸妈的岁数都不小了,温固不想再让这个明显脑子不正常的人待在这里。
    温池夏却没有动,他带着些荒谬的神情看向温固,半晌后嗤笑出声。
    他不记得自己。
    不光不记得模样,也不记得他的名字。
    也对啊,他亲手创造了自己,不是也亲手把自己扔进垃圾桶了么。
    温池夏抿紧嘴唇,温固冷脸坐着,窒息般的沉默蔓延着,温池夏心中渐渐生出无力感,温固还是排斥他,即便他换了一种方式来接近他,他还是觉得他有神经病。
    他没有病,温池夏在自己心里不停地反驳。
    屋子里只有电视机还在兢兢业业地播放着噪音,是一个重播的八点档狗血剧,里面的男配是个卷毛,疯狂地喜欢女主,但是在从楼上坠落下去之前,他悲伤地自白道,“我生平中第一次遇见那样的人,好像浑身都闪着光,我却满身都是黑暗,我天生从阴沟里面出生。”
    “我想留在她的身边,没有其他办法,我没有要强迫她……我只是爱她,没有其他的方法跟她亲近。”风扬起了男配总是盖在脸前的头发,他居然很清秀。
    他说着,从楼上坠下去,“砰”的一声,画面只给了鲜红的血。
    这一幕莫名地刺激了温池夏,他看着温固,这样一个看上去温和却实际上冷漠的人,在他的眼中又何尝不是发着光?
    他无法靠近他,他浑身都是戒备,浑身都是刺,他把自己封闭起来一样,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温池夏也没有其他的方法了,于是他突然朝着温固走了两步,抬起一只腿跪在沙发上,在温固疑惑的视线和微微后仰躲他的姿势里面,毫无预兆地捧着温固的脸倾身吻上来。
    温池夏这个吻十分的凶狠,甚至带着撕咬,温固脑子“嗡”的一声,还没等反应过来,嘴里就已经见了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