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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无限流玩家退休以后

    这对于某些厉鬼和怪物来说, 有些甚至更习惯和人类共存的方式,而非被一个恐怖的怪物用铁腕掌控统治。
    但是, 畏惧于母亲的力量, 没有厉鬼胆敢表现出排斥和反抗。
    被淹没和压抑的怨言不代表不存在,反而会在沉默中被催生与壮大。
    这段时间里, 嵇玄的手下所做的工作非常简单,那就是——
    拱火。
    母亲和她周围的高阶厉鬼本能地忽视那些弱小的厉鬼,毕竟, 厉鬼之间的等级差距几乎无法逾越,小拇指就能摁死的虫子有什么能够关注的必要呢?但是,这些弱小的,被忽视的厉鬼却是数量最多的,它们藏在阴暗的石缝中,台阶下,几乎遍布整个世界。
    这些厉鬼无法构成战力,但是,它们背后代表的,是一张将巨大的情报网。
    而影鬼本就是在黑暗与影子中诞生出来的厉鬼,在气息隐匿的方面,甚至可以瞒过母亲的双眼,也使得它成为了这个任务最佳的人选。
    “它来了。”影鬼说着,侧过身。
    一只厉鬼战战兢兢地向前一步,果冻般的身躯伴随着步伐摇摇晃晃,头上顶着的四五张脸全都是忐忑:
    “……王。”
    它胆战心惊地低垂下头,半透明晃动着的肚皮几乎垂至地面。
    男人平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抬起头来。”
    果冻鬼小心翼翼地抬起脸,向着对方看了过去,男人猩红的眼瞳低垂,犹如冰冷残酷的血海被容纳在瞳孔深处,那双与母亲如出一辙的眼眸令它本能地感到畏惧和颤抖——
    但是它非常清楚,只有对方才能保证自己现在的安全。
    在那个会用火的人类强闯入m市内之后,基本上所有追击过去的厉鬼全都被消灭干净,只有它逃过一劫。
    它瑟瑟发抖地藏在角落中,心知自己性命不保。
    直到影鬼找了过来,问了它一个问题:
    “你觉得,如果母亲知道,你玩忽职守将人类放入城中,甚至深入地下通道之中,她会如何对待你呢?”
    于是,它只剩下了一条路可以走。
    紧接着,它被安排入了距离母亲最近的一只队伍之中。
    它在那里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母亲作为支配者残暴的一面,将那巨大血池填满的,不仅仅是人类的尸体,还有厉鬼与怪物,甚至毫无理由的,就被分尸丢入其中。
    更何况……它现在还得到了一个几乎无法完成的任务。
    厉鬼十分清楚,嵇玄是自己活命的唯一选项,而且……
    “想好了吗?”男人的声音十分平静,喜怒莫测。
    厉鬼深深地低伏下身:“我听从您的吩咐。”
    ……而且,更重要的是,它不觉得将母亲从彼岸释放出来之后,它们这些弱小的厉鬼是否还会有生存的空间。
    “很好。”嵇玄说。
    他垂下眼,道:“告诉我,所有与血祭池有关的信息。”
    “是。”对方将身子垂的更低,恭敬地回答道。
    ·
    很快,这处荒原中又只剩下了嵇玄和影鬼。
    影鬼没忍住,问道:“王……二十万灵魂,您准备怎么做呢?”
    嵇玄淡淡地瞥了它一眼,答非所问地说道:“血祭需要的灵魂,其实是将大门打开所需要的能量,厉鬼的,人类的,都无所谓。”
    影鬼恍然大悟:“所以您准备用厉鬼的……”
    “不。”嵇玄道。
    影鬼:“……诶?”
    男人抬起手,指甲轻轻地在手腕处一划,皮肤绽开,苍白的手臂上浮凸起青色的经络,几滴粘稠的鲜血缓缓地从伤口中渗出,一滴一滴地落入面前凭空出现的玻璃瓶中,血滴敲击瓶底,发出清脆而均匀的声响。
    影鬼震惊地瞪大双眼,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它能够嗅到……前方传来的,那浓郁到几乎能够令所有的厉鬼发狂的浓郁气味,来自于灵魂深处能量的芬芳,钩动着它本能的食欲和渴求。
    很快,小瓶被装满,然后被牢牢地塞住。
    那股气息终于消失不见。
    影鬼惊疑不定地看向嵇玄:“王,这,这是……”
    “等同于二十万灵魂的能量。”嵇玄抬起手,指腹轻轻地伤口处一抹,那深可及骨的伤痕瞬间消失不见。
    他眼眸低垂,一张本就没有血色的面容变得惨白三分。
    嵇玄微微勾起唇:“这个应该足够了。”
    母亲必须要将大门打开。
    他和叶迦都是血祭的一部分,他们既是必不可少的材料,更是可以用于燃烧的原料。
    那么现在,血祭池内就少了二十万灵魂的空缺。
    倘若引子再少一个……
    在这种情况下强行打开大门,只会出现一种情况。
    反噬。
    母亲被规则排斥,重新回到彼岸之中。
    嵇玄抬起眼,看向影鬼:“你可以去找叶迦了。”
    “我……说什么啊?”影鬼有些茫然地挠挠头。
    嵇玄:“告诉他,灵魂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剩下需要做的,只剩下最后一步——
    如何瞒过叶迦,取得对方的鲜血。
    但是……
    嵇玄抬头看向影鬼消失的方向。
    他承认自己的懦弱。
    ·
    嵇玄将头埋在对方的怀抱处,贪婪地嗅着青年身上冰冷清冽的香味,手臂收紧,好像是永远也抱不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