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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穿成假的白月光

    他坐起身, 有心想叫侍女进来为沈晚更衣, 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妥。犹豫了片刻,他一点点探出手,捏住了第一个盘扣。
    宫中的绣娘技艺极好,喜袍虽然是赶制出来的,细节处也没有疏漏。这盘扣看起来很容易解开,真正摸上去才会发现盘扣其实十分的柔软,陆湛试了几次都没能解开,偏偏沈晚的呼吸还恰好落在他手腕上,弄得他颇有些心猿意马魂不守舍,想要定下神便更难了。
    好半晌,一颗扣子都没能解开的陆湛负气下了床,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口横梁上挂着的鸟笼子被屋里的热气一卷,微微晃悠了两下。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八哥一瞟见陆湛,立刻就激动起来。奈何形势不容鸟,陆湛早有先见之明,让人将八哥的嘴和翅膀都用红绸布给绑了起来。那动手的侍女不知内情,只当陆湛是为了讨个吉利的好彩头,还特意给绑成了花朵的形状。
    漂亮是漂亮,喜庆也喜庆,却极大地限制了它的行动。此刻见到罪魁祸首陆湛,八哥立刻待不住了,直愣愣地就想往他身上飞,却直接掉了下去。
    陆湛险些被它蠢伤了眼,立刻就移开了目光。
    一旁值守的青苏嘴角微抽,拎着细细的链子将八哥单脚提着扔回横栏上,这才压低了声音:主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伺候的人都遣走了,现在后院四处都是护卫和暗卫,您无需担心。
    陆湛的本意其实是出来吹冷风降温的,没想到他还没找借口,青苏便替他找了这么一个极为恰当的。陆湛顺势应了声,却负手站在门口,没动。
    青苏只得守着他吹冷风,过了好半天才慢慢察觉出不对劲陆湛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目光虽然落在不远处,却明显有些不集中。更让青苏诧异的是,他居然从陆湛的神态里看出了闪躲和不安。
    青苏半惊半疑地看了一眼紧闭的内室门,心里倏忽间浮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家王爷不会是将王妃给惹恼了,被赶出来了吧?
    这般想着,青苏又打量了陆湛一眼。院子里没点灯,只有些穿透树影落下来的零星月光,青苏刚才没仔细看也没注意,眼下仔细一瞧才发现陆湛身上的吉服没换下来也就算了,那原本整洁挺括的面料居然还变得皱皱巴巴。
    青苏眨了眨眼,犹豫再三,刚想询问一句,就听陆湛先开了口:你仔细盯着点,别给成王的人机会。
    说完,他也不听回答,折身又进了屋子。
    青苏头顶那团本就没怎么理清楚的雾水,愈发浓重了,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双手环抱着又倚回柱子旁,警惕地留心起周围的情况。
    他头顶上,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的八哥也放弃了用爪子去抓绸布,重新变得昏昏欲睡起来。
    但不等青苏巡视完周围的情况,也不等八哥真的睡着,一人一鸟的身后便又响起了开门的声音,他们齐刷刷看过去,就发现陆湛不知道怎么又出来了。
    八哥泄愤一般狠狠踩了脚下细细的铁棍几脚,歪过头不再看他。
    青苏却想得更多些,不动声色地看了房门一眼,倒是彻底熄了询问陆湛的心思。
    不出青苏所料,没过多久,陆湛便又一言不发地回去了。他还眼尖地注意到,陆湛似乎走路都有些同手同脚了。
    青苏不由有些唏嘘。
    而这唏嘘在看到陆湛第三次走出房门后就变成了对沈晚深深的敬畏之情。
    青苏甚至都做好了陆湛会第四次、第五次被赶出来的情况,陆湛却淡淡开了口:我记得房里有个软榻?收拾到哪里去了?
    这个青苏结巴了下,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努力回想了一下之后给出了回答,像是被嬷嬷收到库房了,说喜房中有两个床榻不吉利,日后可能会分榻而居,最后离心。
    陆湛沉默了下,最终缓慢却坚决地摇了摇头:算了,无事。
    不知为何,青苏硬生生听出了一种大义凛然、慷慨赴死的悲壮感。他还没来及多问上一句,陆湛就又回了喜房,这次倒是没再出来。
    青苏总算松了口气,他缩着手躲在柱子后面避着风,有些羡慕地瞧了一眼酣睡的八哥。忍了又忍,没忍住,从一边的杂草丛捡了根枯树枝戳了戳八哥。
    八哥被戳得火冒三丈,往前一踏再次从杆上掉下来。
    青苏倒是开心了,半蹲下身子,也不在意这个听众听不听得懂,一边用手里的树枝戳着八哥一边用惆怅的语气小声叨叨:以后这王府,估计就不是王爷当家了
    八哥艰难地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只得将鄙视谩骂的话咽了回去,被迫安安静静地做了一只文明的好鸟。
    冬夜漫长,却也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就会过去。沈晚只觉得自己好像还没睡多久,天就亮了。
    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受,脑子胀胀的,还似乎有一把小锤子在里面一刻不停地锤。沈晚闭目缓了片刻,才重新慢慢睁开眼睛,适应了帐中微微有些暗的光线。
    绣着祥云和并蒂莲的锦帐出现在她眼前,沈晚随意扫了一眼便下意识移开目光,直到看到身边躺着的陆湛,沈晚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原来嫁人了。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腰,有些惊奇地发现并没有一点不适的感觉,反而是脖颈处隐约有种刺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