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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窄红》 “你他妈找死啊!”那小子回头骂。
宝绽没应声,不知道说什么,他确实是多管闲事。
“滚!”霍匪怒了,朝他比划棍子。
宝绽没走,隔着二三十米,很执拗。
“行,”霍匪撂狠话,“有种你他妈一会儿别跑!”
没多久,到了一片老旧的居民区,远远看去,不大一块空地上聚了好几十人,宝绽愣了,停住脚,看着霍匪拎着家伙走进去。
两伙人,在唯一一盏路灯下争吵,没说几句,果然动手了,叫嚣、嘶吼、叮叮当当,宝绽至少十年没见过这种规模的斗殴,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一些家庭不幸的孩子,但真敢下手,十几分钟,就会有人折断肋骨、血气胸,甚至丢了命。
人和人卷成一团,宝绽找不着霍匪,混乱中,有人喊了一嗓子:“警察来了!”
可能是放风的,也可能是附近的居民,人群哄一下散了,宝绽转身想跑,一眼看见路边倒着一辆共享单车,他立刻掏手机扫码,同时喊:“那小子!”
这一声真亮,穿透大半个黑夜,循着这声,霍匪从路灯光下跑来,挂着半脸血,宝绽已经扶起车跨上去,看见他,脱了西装往地上一扔,蹬车就骑。
骑出去二三十米,背后一重,腰上搂过来一双手,很热,而且湿,宝绽低头看,他的白衬衫红了,“你小子疯了!”他骂,“都什么年代了,你跟人打架斗殴!”
霍匪笑着,谈不上紧张,甚至没有一点兴奋:“你不懂。”
不懂?宝绽就因为“打人”进过局子:“等你让警察抓进去,坐着牢还得赔医药费的时候,就知道我懂不懂了!”
“要命一条,”霍匪很无赖,“你们这帮有钱佬,不懂我们这种人的生活。”
他错了,宝绽也是从这种生活出来的,不同的是,他那时候有时阔亭,有应笑侬,后来有匡正,他是无数苦孩子中幸运的那一个。
“你多大?”共享单车载不住两个人,霍匪紧扒着他。
宝绽四舍五入:“三十。”
霍匪来一句:“哦,大叔。”
宝绽不服气,他前一阵在网上还被叫鲜肉,但转念一想,霍匪比他小一轮,叫他叔没什么不对:“你不上学,你爸妈不管?”
后头静了,没应声。
宝绽又问:“你怎么欠的债?”
“不是我欠的,”霍匪的语气有点躁,“我爸。”
老子欠的债,找一个未成年小孩要,这不对头,宝绽又想问,被霍匪抢了先:“你成天缠着我,到底想干嘛?”
说到重点了,宝绽问:“你是不是喜欢唱戏?”
“老掉牙的玩意儿,谁喜欢,”霍匪不承认,“我年纪轻轻的,说出去都丢人。”
宝绽来气:“那你大晚上跑到我那儿去唱!”
霍匪轻飘飘的:“唱着玩玩。”
不,他的行腔、咬字,都是长时间模仿的结果,他喜欢戏,宝绽再一次问:“跟我学唱戏,你愿不愿意?”
背后又是沉默,霍匪拍了拍他的肩膀:“前边右拐,小珍路左拐。”
这个话题没再继续,宝绽知道,他是不敢,一个生存都成问题的人,没胆子去追求别的,何况在这个时代,学了戏,可能连饭都吃不上。
先右拐,再左拐,到小珍路路口,眼前是个挺大的夜店,“走,”霍匪跳下车,扒拉宝绽一把,“陪我玩玩。”
宝绽跟他过去,带着腰上的两片血迹,霍匪认识这儿的人,走的后门,离舞池还有老远,就听见隆隆的音乐声,霍匪把t恤从头上扒下来,揩掉脸上的血,一转身,露出背上纹着的游龙。
左青龙,右边却没有白虎,他十七岁,绝口不提父母,早早就出来闯荡社会——那条龙代表的不是凶恶,而是他幼小心灵中的恐惧,更多的,是对这个残酷世界最微不足道的一点恫吓。
霍匪把t恤系在腰上,一回头看见宝绽的眼神,如火的眸子暗了一下,大剌剌搭住他的背:“老子全身上下,这条龙最贵!”
他揽着他走进舞池,扑面而来的音乐声,浪潮般把他们吞没,形形色色的男女,赤橙黄绿的灯光,还有飞溅的啤酒沫,霍匪享受这一切,随着音乐左右摇摆。
他有一背漂亮的肌肉,肌肉上腾着那条龙,低腰牛仔裤松松落在胯上,耳后有血,肩膀和胳膊上有口子,那么耀眼,又那么伤。
有女孩给他酒,不只一个,他喝一瓶,给宝绽一瓶,灯球的光从他头上射下来,落进宝绽眼里,闪烁着,把一切都变得不真实。
dj换了歌,恰巧,是匡正给他唱过的那一首:心里的花,我想要带你回家,在那深夜酒吧,哪管他是真是假,请你尽情摇摆,忘记钟意的他,你是最迷人噶,你知道吗?
第203章 霍匪把宝绽带回家了
霍匪真把宝绽带回家了。
从夜店出来已经是凌晨三点, 宝绽让霍匪跟他上医院,那小子却说:“上什么医院,”他撬了一辆电动车, “上我家。”
他家离市中心不远,一栋八九十年代的老楼, 小得不能再小的单间,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破沙发, 两个捡来的柜子,柜门是掉的,他在里头翻了翻,翻出一瓶古铜色的液体。
“那是什么?”宝绽问。
“酒精。”霍匪拧开瓶盖,扒着肩膀就要往伤口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