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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窄红》 段家人张罗送段有锡的遗体回爱音园,匡正没和大部队一起走,尽管刚才段老爷子床前已经乱成那样,他仍然不放弃,留下来和律师仔细过了一遍遗嘱要点,试图最大限度地维护段家的统一,保障应笑侬的利益。
开车回西山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半,天光早早地在背后亮起,照着车前蜿蜒的山路。匡正往前开,心却远远地落在后头,想着宝绽,想他是不是受了文咎也的委屈,想他是不是也正这样灼热地想着自己。
拐过一道s弯,眼前似乎闪了一下,接着砰地一响,风挡玻璃大面积皲裂,车子随之失控打转,猛地撞向山路外侧的隔离带。
一切发生在几秒间,对匡正来说却漫长得骇人,他亲眼看着山壁拍来又远离,云和灰岩交替,他死死踩住刹车,直到轰隆隆的引擎哑火,窗外是杂树丛生的山渊。
“呼……呼……”耳边是自己急促的喘息,握着方向盘的两臂绷得僵硬,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视线慢慢聚焦在风挡玻璃上,右侧靠上的位置有一个小洞,规则的边缘,速度应该很快,像是……
他出了一身冷汗,是子弹。
匡正难以置信,下意识转过头,下一秒,就在副驾驶的真皮靠背上看到一个小洞,他试着抠了抠,抠出一枚发烫的金属。
他迅速握紧手掌,是段汝汀。
“碍眼”,她说过不止一次。匡正控制不住从心底升起一股恐惧,生命受到威胁,没人能不忌惮,市值数百亿的集团公司,她为此杀一两个人,算不上什么。
匡正揩了把汗,子弹射在副驾驶上,这是她的一个警告。
拿起手机,他第一个拨出去的号码不是警察,不是父母,而是宝绽,铃声一遍又一遍重复,直到一个哝哝的声音响起:“唔,哥……”
匡正的心瞬间安定,寒意退去,泛起一丝暖。
“哥?”宝绽没听到他的声音,揉着眼睛坐起来。
匡正好久才说话:“宝儿。”
“哥你没事吧?”
“没事,”匡正捏着手里那枚子弹,“想你了。”
“不对,”宝绽太了解他,“你声音不对。”
匡正呼出一口气,让自己放松:“做了个噩梦。”
“哦,”宝绽这才信了,抱着手机重新躺下,“你什么时候回来,”他两腿夹着被子,小声说,“我不想一个人睡。”
按匡正过去的性格,至少要冲到西山向段汝汀兴师问罪,但现在他有宝绽,有了家,不能玩命了:“今天就回,”他温柔地说,“陪你睡。”
“真的?”宝绽高兴坏了,“我下午在君悦有个会,节目组全员都到,不能偷跑,你要是早到家了,冰箱里有拆骨肉!”
“好,”匡正对着话筒啵了一下,“晚上见。”
宝绽那边啵回来,匡正等他挂了才结束通话,想了想,给应笑侬打过去。
应笑侬压根没睡,一秒接通:“匡哥。”
“小侬,”匡正有些难开口,“之后的事……”
“之后的事,”应笑侬抢先说,“不麻烦你了。”
匡正一愣。
“老头子不在了,我这时候太强势,就怕刺激到老二和少壮派,”应笑侬一夜没睡,一直在权衡利弊,“遭殃的是段家。”
所有人都在争财产的时候,他仍能以家族和集团的利益为重,匡正很佩服:“你不争,三房四房也会争。”
“三房四房不是老二的对手,”应笑侬想得很明白,“再说,还有元老们,一统江山不成,最后无非是划江而治,各房妥协罢了。”
妥协,也就意味着爱音集团要被分割,形同肢解,“市值会掉。”
“嗯,”应笑侬知道,“至少不会断崖式崩溃,只要骨架子还在,肉就能长出来。”
这是“青山”和“烧柴”的关系,匡正赞同:“有任何需要,随时找我。”
应笑侬简短地答:“好。”
凌晨五点的山路,匡正孤零零坐在裂了玻璃的panamera里,他点了根烟,把子弹揣进西装内袋,下车去后备箱拿折叠铲。火星燃在嘴边,他扛着铁铲走到车前,对准破裂的前风挡,狠狠戳下去。
再也没人知道,四月的一个清晨,曾有一颗子弹射进他的车窗,而他抹掉了痕迹,把恐惧和愤怒咽下肚子。
第188章 “缺点儿男人味。”
宝绽在电视台唱了一出《清官册》, 穿着那一身云霭般的雾蓝大袖,唱着“朝臣待漏五更冷,铁甲将军夜渡津”, 青葱的脸,却有卓然的英气, 是夜半窗边的一缕光,又是荷塘枯叶上的一滴露, 让听惯了“oh baby”和“check it out”的导演组耳目一新。
节目是录播,一周后才上星,星综艺剪了十五秒的预告片,当晚起在广告时段插播,七个嘉宾参加的综艺, 宝绽一个人占了三秒半, 第二天他到戏楼的时候, 连门房都兴奋地迎上来:“宝处, 今早在电视上看见你了!”
这就是传统媒体的影响力,好的坏的, 一夜之间家喻户晓,宝绽腼腆地笑笑, 上楼到自己房间,关上门,偷偷看手机。
网上已经炸了锅, 有一段现场观众发的三十秒视频, 一晚上被轮了一万多遍,晃动的镜头里,宝绽的风流分毫不减,那是不依赖于任何现代技术手段的美, 是京剧艺术赋予他的独特魅力。
上万条评论,大多是粉丝的“啊啊啊啊”,宝绽匆匆滑过,在满屏的“彩虹屁”中寻找那样一些只言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