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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死去的未婚妻回来了

    黑色的、恐怖的血色雾气自她脚底下蔓延向四周,巨大的异蝶煽动着自己的翅膀,一双红色的眼睛在黑雾中睁开。
    日光被云层彻底吞噬,不远处,乌云席卷过来。
    牧师再次重复了那个问题。
    【pa……】
    不,不能回答。
    不能……回答。
    脑海里深层次的恐惧阻止了那道声音的催眠与蛊惑。
    一滴汗水,从沈舒宁瘦尖的下巴掉了下来。
    【pa……】
    越来越频繁的声音,像是深渊里的呼唤。
    “不……不对……他喃喃着。他开始往后退。
    这个婚礼……不对……
    【pa……】
    几乎是一秒重复一次的声音,让人无论如何都忽视不了它的存在,就在他的脑海里,一遍一遍重复,不能驱赶,不能磨灭。
    沈舒宁面色痛苦,口中发出呜咽声来。
    然后,他发现,这道声音竟然无比的熟悉。
    他曾数次听过这道声音的主人的安慰,也曾数次在这道声音的主人的吩咐下,吃着抗心理病症的药物,更曾在对方的帮助下,踏进了精神修复仓。
    他唰地看向赵西卫,瞳孔不安稳的涣散着。
    他看见了对方一张一合的唇瓣,与脑子里的声音重合。
    不、不要。
    不要再催眠我——
    不要再控制我——
    体内沉睡被压制的东西苏醒起来,与那道声音开始抗衡。
    痛楚……
    仿佛有一根带刺的棍子,正在他的脑中搅动,将脑浆和脑髓搅拌在一起。
    嘭!
    一直重复的声音彻底的消失。
    赵西卫擦去嘴角的鲜血,虚弱道:“我控制不了了。”
    沈舒宁跪坐在地上,神色茫然。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赵西卫,似乎忘记了时间与空间的存在。
    赵西卫在对谁说话……?
    赵西卫在……对他身边的人说话……
    他转动着自己的眼珠,顺着赵西卫的目光,艰难的、缓缓的侧头。
    然后,看见了身边他最熟悉的、信任的、依赖的人。
    他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面上再无一点血色,他仰着头,呆呆的看着对方,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那是他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
    无论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我很抱歉……”
    “宁宁……”
    “不……”他不敢相信,近乎绝望。
    怎么会?怎么可能?
    他忽然扯了扯嘴角,慢慢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他低低笑了起来,眼泪一颗一颗从眼角流下。
    “哈哈……哈哈……”
    他以为,他能摆脱的,能摆脱痛苦的过往,能寻到自我的新生,他以为,命运到底恩赐于他,不会一直折磨于他。
    然而到头来,他始终都没能挣脱,他始终,都在黑暗的囚笼里。
    他活在一个被人制造出来的孤岛,还自以为得到了拯救和重生。
    他再次抬头,看向他的未婚妻。
    熟悉的面孔从未婚妻脸上淡了下去。
    然后,是另外一张脸。
    那张脸上有很冷的一双眼睛,雪山密林的清冷,极地深潭的幽冷。
    沈舒宁再次僵硬住身体。
    不,这一张脸,他也很熟悉。
    脑海里遮盖着那个人的脸的雾气全部消散干净,他终于记起来对方是什么样子。
    未婚妻走了过来,祂随手碰过陶杨的身躯,陶杨的身体便软了下来,被人放在轮椅上带走。
    沈舒宁看着对方。
    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有未婚妻的情绪,有陶杨的情绪,有着其它的,更复杂的情绪,最后回归幽冷和平静。
    “你是谁?”
    他喃喃着问对方。
    你到底是谁。
    冰冷的手指抬起了他的下巴,轻轻摩挲着,又轻又冷的嗓音回答了他。
    “我是陶杨……”
    “是零号……”
    “是阿德里安……”
    “也是,你的未婚妻——”
    所有的生机在这一刻都从沈舒宁身上消失掉,他再次变成了那个在地下实验基地的沈舒宁,毫无生机、毫无气息的人偶。
    他得到了真相。
    却宁愿永远都得不到这个真相。
    作者有话要说:搭配绘旅人的音乐来写,沉浸感十分。
    或许你们可以尝试搭配阅读?
    绘旅人:平凡的世界绘旅人:法师塔的悲歌绘旅人:命运回溯绘旅人:法师的命运
    第63章
    沈舒宁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
    噩梦永远重复那一句话。
    “我是陶杨……”
    “是零号……”
    “是阿德里安……”
    “也是你的未婚妻。”
    他在这个噩梦里无论如何都逃不掉, 只能崩溃着蜷缩在最边缘。
    陶杨?零号?阿德里安?念念?
    一个又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他的面前,他们看起来各不相同,最后却又都变成一个人。
    零号……
    崩溃之后, 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情绪,沉默的抱住自己,平静的看着那站在他面前的人。
    零号渐渐消散了。
    然后,整个空间都变成了镜面体, 镜面翻转, 他看见了很久以前, 很久以前的他和陶杨,就像油画一样,陆陆续续出现了孤儿院的背影, 孤儿院的后山,以及, 一颗粗壮的歪脖子果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