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暴喝道：“我是造了什么孽，养出你们父子俩这么个混账东西？一个在非洲几十年不回来，把儿子扔在南城不管。一个干脆喜欢上男人，把我这老脸都丢光了。”
    陆清淮沉默。
    “干出这种龌龊事儿，你就不嫌丢人？”陆北继续道：“和那个人说清楚，马上分手。”
    陆清淮抬头，看着老人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行。”
    陆北被气的头晕，呼吸急促，冷飕飕地眼刀子一道一道飞陆清淮身上。
    “你！说！什！么！”
    陆清淮说：“我说，我不会分手。”
    “不知廉耻，那男的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有什么好？”陆北站起来，狠狠地拍桌子，来气道：“小兔崽子，你真是好得很呐，去做个直播，拍了部戏，沾了点娱乐圈，就把那些不良风气全学了透。”
    现在这种情况，他出柜是必然的事儿了。
    那视频被爆出来就料到这一天会来。
    陆清淮深吸一口气，坚定道：“爷爷，他努力上进，人也好，孝顺善良，我就是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的那种。”
    陆北身子晃了晃，手掌撑在桌子边沿才稳住身形。
    陆清淮想上去扶他，被老人一把推开，用了十分力气。
    他踉跄一步，摔在沙发上。
    阿姨这时泡了杯茶进来，朝陆北道：“您先喝口茶，消消气，小淮还小不懂事。”
    陆北冷哼一声：“二十五了，过不久就是二十六，快三十岁的人了，也配叫小不懂事。”
    阿姨尴尬地张了张嘴。
    又去劝陆清淮：“小淮，你快和你爷爷认个错，说你以后再也不敢了。”
    陆清淮很讨厌长辈们的这种想法，高中参加比赛是，大学填志愿也是。
    高中游戏比赛后，陆北把他盯得很紧，生怕自己再碰一下游戏。
    手机被没收，电脑也不让玩儿，好不容易被允许上网，也是在监视下进行。
    大学填志愿也被管，非让他填军校或者是商业上相关的专业。
    陆清淮很艰难才成功填报了计算机专业。
    他忍得太久，长期在大人想法的压制下成长。
    陆清淮现在就像被点燃的火星子，瞬间爆发：“从小到大我做什么都是错，参加火焰杯是不务正业、玩物丧志，学计算机是没出息，直播是丢人，现在和喜欢的人交往也是丢人，您是不是觉得我的存在就只会让您丢人。”
    陆北被噎：“你……你……”
    阿姨忙给老人顺气，急道：“小淮，快、快别说了。”
    陆北眉头拧紧，气得胸口，四处找到一个细长的棍子就往陆清淮身上打。
    阿姨拦不住，老人年少时是军人，年纪大了也还是一身力气，陆清淮不躲不闪就那么挨着。
    刚开始一声尖叫后，就只能听见隐忍的闷哼声。
    打了三下，陆北又气又心疼，棍子一扔，人瘫坐在沙发上，直喘气。
    陆清淮咬着唇，脸色都白了。
    那几棍子下了狠手。
    他脑子混混沌沌的，只有一个感觉，疼。
    比高中那一顿还疼。
    皮肉上钻心的疼，阿姨把人带去卧室擦药的时候，碰一下他都疼得额头冒汗。
    阿姨看着那些伤痕难受得很：“小淮，你爷爷年纪大了，就算你不愿意和那个男孩子分手，至少先顺着他点，你就当哄哄老人，等他气消了也好啊。”
    陆清淮费力转身，说话提不上劲：“没事，这事儿迟早要让爷爷知道。”
    早出晚出都得出。
    阿姨不说话了。
    上完药，陆清淮趴在床上歇着。
    卧室里很安静。
    他手机放在一边，屏幕亮了好几次，他抬手拿到眼前，想着要不要给李小逵打个电话，诉诉苦。
    这样又有些矫情。
    想了想，他还是拨了电话过去。
    跟自己男朋友，哪儿用得着计较这些东西。
    一阵忙线。
    再打，对方通话中。
    陆清淮猜测，李小逵不会也在给自己打电话吧。
    下一秒，就弹出了视频通话。
    李小逵还是躲在卫生间打的，一边刷牙，一边把手机放在洗漱台上。
    过了几十秒，才被接通。
    “见完你爷爷了吗？”李小逵率先发问。
    陆清淮：“嗯。”
    对方镜头漆黑一片，李小逵疑惑道：“你镜头是不是被挡住了？”
    陆清淮顾左右而言他：“叶爷爷身体怎么样？”
    李小逵漱了漱口，含混不清：“好多了，过几天就能出院，除了吃药，更需要好好调节生活习惯，长期养着。”
    陆清淮笑：“那就好。”
    “那个……你跟家里怎么说的？”听着对方比平时低八度的说话音量，李小逵问道：“你真的没事吧？”
    陆清淮提了一口中气：“我真没事，还有……我直接跟家里出柜了。”
    李小逵：“……”
    陆清淮好刚！
    辣么炒鸡好看的大帅哥，因为自己跟家里出柜了。
    艹，李小逵莫名就很开心。
    这直接表现在脸上了。
    然后没注意，吞了一嘴泡沫，咕咚一声。
    陆清淮噗地笑出声。
    李小逵也跟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