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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可爱到头掉

    浊无微微蹙起眉。
    显然没看懂。
    荆酒酒:“乌拉……”他试着吐了吐舌头,然后突然想起来, 这纸人就没给做舌头。
    这下好了, 连个吊死鬼的效果都做不出来了。
    荆酒酒只好又开始画简笔画, 再配上几个简体字。
    这是鬼。
    这是奈何桥, 这是孟婆,这是三米高的琰魔,这是牛头马面黑白无常……最后是一面镜子。
    浊无眸光微动,没有出声。
    他捏住荆酒酒藏入了袖中,然后就起身去歇息了。
    荆酒酒被捂在袖子里,爬都爬不出来,只能顺着他的袖子干干脆脆往里爬,爬到他的肩上,再摸索到他的胸口……最后把浊无全身都爬遍了,也没能爬出去。
    荆酒酒:?
    他怕是要捂死我。
    浊无当然没有捂死荆酒酒,荆酒酒趴在他的肚皮上睡了一觉,等再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在归云门中了。
    浊无缓步向前,面前自然张开了一个黑黝黝的大洞。
    他跨入洞中,踩上了一条漆黑没有亮光,也好像望不见尽头的路。他从胸口处,将荆酒酒取出来,捧在掌中,低声道:“此处是地府。”
    其实不用浊无说,荆酒酒也已经察觉到了。
    这条路看起来很长。
    但浊无迈出去一步,荆酒酒就见到了一点光。等他定睛仔细再看,发现那点光,正是无数走在这条路上的鬼魂。
    浊无再迈一步,他们便到了一座城墙前。荆酒酒抬头艰难地望去,上书“酆都”。这两个字,倒是很好辨认的。
    也就是在此时,酆都内突然热闹了起来。
    小鬼口中发出了叽里咕噜的惊叫声,就连身后那些排着队的鬼魂,也都个个惊恐地哀叫了起来,如同见了什么大人物。
    就在此时,一声锣鸣,一行身材瘦长的白衣人,簇拥着中间那个更为瘦长的红衣人到了面前。
    他们个个都面色雪白,模样瘆人。
    浊无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捂住了小纸人的眼睛。但荆酒酒实在太小了,说是捂眼睛,其实差不多将他的脸都给全盖住了。
    荆酒酒:“……琰魔?”
    红衣人缓缓垂眸,看了一眼浊无掌中的小纸人。
    浊无又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等到了将来,他与阎罗也认识?
    此时无论红衣白衣都朝浊无恭敬行了礼:“仙君来此地,为何事?”
    他们如何能不敬畏浊无呢?
    前头死的那些神灵,现在都不知道究竟为的什么呢。
    浊无心中早就隐约有了猜测,他顿了片刻,道:“鉴往镜在何处?”
    白衣人立刻领路在前,引他们入殿中。
    一面大镜子摆在正中央,镜面灰暗,上面还绑缚了铁索。
    浊无走上前,没有动。
    “仙君?”地府里的鬼差们都摸不着头脑。
    更有一个大着胆子,上前道:“可是要为仙君解下捆索?”
    浊无没出声,抚了抚掌心的荆酒酒,不过意念一动,那铁索就全碎了。
    刹那之间,鉴往镜也亮了起来。
    那亮光刺眼得厉害,一闪即逝,……后面的人打眼一瞧,却只见无数悬挂起来的散发着淡淡威压的……神骸?神骸!不等他们惊骇色变,镜中的画面已经消失了。
    浊无再度垂眸——
    他的掌心空空如也。
    荆酒酒的世界突然间又黑了下来,但黑只是短暂的。他用力眨了下眼,于是眼前很快就恢复了一片清明。
    “白遇淮?”
    奇怪的是,周围却依旧没有人回应他。
    荆酒酒惊得打了个滚儿。
    难道他又进入了别人的过往了?
    荆酒酒正想着,就又见视线里缓缓浮现了三个字——归云门。荆酒酒微微一怔,他又看见了归云门。是千年前的,不是千年后的。
    因为下一刻,他就看见浊无缓缓行到了门内。
    浊无一挥袖。
    一面镜子落在了屋中央。
    荆酒酒:?
    怎么还带把人镜子一块儿薅走的呢?难怪当时镜子在他姑射山的洞府里。
    浊无开始了闭关,这一闭就是不知道多少年。
    从荆酒酒的视角看过去,他只望见浊无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每隔上一段时间,他就出一趟远门,然后回来接着闭关。荆酒酒能望见天边的星辰轮转、接连陨落,他能看见渐渐神庭中人,谈姑射山色变。
    人间天灾变得频繁。
    一声轰隆,人间地动,天上跟着也崩塌了大半。
    荆酒酒闭了闭眼,再睁开。
    他看见浊无又踏入了一个黝黑的洞口之中。
    这条漫长没有尽头的路上,亡魂越来越多,渐渐挤在一处,摩肩擦踵。
    等再走到“酆都”的城墙前,那面巍峨高大的墙竟然塌了一半。琰魔不见了踪影,只有几个蓄着胡子头戴玉冠的“人”,并着一群白衣人,战战兢兢地朝着浊无下跪。
    “我要入轮回。”浊无淡淡道。
    他的话,荆酒酒这下听得很清楚明白了。
    也许是因为……荆酒酒怔了怔。也许是因为,他现在才是真正进入了浊无的过往。之前他进入的,的确是自己的过往。
    对面的“人”被吓得不轻,一个个跪地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