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页

作品:《可爱到头掉

    “阿难白佛。我见如来三十二相。”
    那是在工厂录节目时,白遇淮从工厂大门里疾步走来, 口中念着楞严经,发丝被吹得凌乱,眉眼冰冷, 却又小心翼翼地将小纸人荆酒酒从树上捧了下来。
    “你真的变了, 说话这么不礼貌了。”
    那是在拍电影的时候,古堡邪神上了关岩的身, 对他说的话。下一刻,白遇淮就从二楼跳下, 直奔他而来, 几点血还溅到了他的身上。
    荆酒酒微微一怔, 眼前的画面翻转、扭曲,飞快地往后拨弄而去——他看见一行人缓缓走进睡美人古堡,而他立在高高的栏杆内,朝下望去。
    耳边还有小机器人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而这一次, 他没有提前离开,他看见孔湘琪打开冰箱, 地面上橘子骨碌碌滚了老远。他看见白遇淮弯下腰, 捡了一个起来。
    原来他不是从冰箱里拿的, 而是从地上捡的。
    白遇淮捏着橘子,神色冰冷漠然,是从骨子里透出的那种高高在上的与俗世格格不入。
    和后来荆酒酒见到的白遇淮,仿佛两个人。
    白遇淮似乎想扔掉那个橘子,但他垂眸盯着橘子看了看,又朝荆酒酒的方向扫了一眼,最后将那个橘子放在了桌上。
    他后来拿给荆酒酒看的橘子,应该是他又偷偷揣到兜里的。
    荆酒酒盯着看得微微出神。
    换了一个角度再去看……好像变得有意思起来。连白遇淮微妙的情绪变化,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时光的按钮还在继续往后面旋转。
    他隐隐约约想起来,在他盯着那些神骸打量的时候,庭一大师似乎惊讶地说了一句:“这是地府里的鉴往镜?”
    荆酒酒记得在一些神话故事里,地府里是有这么一个东西,但那叫三生石。上面可以显现出,你前面三世所经历的事。
    鉴往镜……顾名思义,就是能鉴过往发生的事?
    所以……我是在看我自己的过去吗?
    不知道又闪过了多少画面。
    直到他的眼前骤然归于一片黑暗。
    “白遇淮?”
    “庭一大师?”
    “白哥?白哥哥?”他低低地叫了一声又一声,四周依旧是一片黑暗。
    他什么也看不见,也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
    直到他的耳边骤然响起一道“叮”,像是什么钟被敲响了,那声音清透绵长,仿佛能传出十万八千里远。
    这一声响起之后,似乎人都变得耳清目明了。
    荆酒酒觉得自己呼吸到了一股极为清新的气息。
    紧跟着,他眼前的景象,终于缓缓拉开了帷幕。
    这里十万里大山绵延不绝,山间云雾缭绕,那钟声过后,似乎隐约变成了萦绕山间的神庭仙乐,动听、缥缈,不似人间的声音。
    这时候无数如同壁画上一般的,骑着仙鹤,驾着祥云,衣袂飘飘的男男女女,似羽化仙人,就这样朝荆酒酒行了过来。
    荆酒酒惊了一跳,本能地往旁边躲了躲。
    然后他才发现自己竟然真的能动。
    荆酒酒忙垂下目光。
    抻抻胳膊,抻抻腿儿。
    软趴趴的。
    他又变成了一个小纸人。
    荆酒酒艰难地迈动着步伐,走了几步,只觉得这茫茫大山,把他活活累死,他也走不完。
    于是等下一个“仙人”再飞来的时候,他乘风而起,攀住了人家的衣角,搭了个顺风车。
    神话传说里,仙人一日可行十万八千里。
    荆酒酒不知道神话传说是真是假,但的的确确是一转眼,他就跟着仙人落了地。
    紧跟着他就见这些仙人,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开始徒步攀一座高峰。
    他们谁也没有出声说话,只默默无言地往上攀去。
    四周一片死寂。
    连虫鸣鸟叫都一声也听不见。
    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山河也会变迁,眼前这座山峰对于荆酒酒来说实在陌生得很,但他还是觉得……这里是姑射山。
    四周寂静无声的情况,也像是白遇淮踏上山之后的表现。
    那白遇淮也在这些人其中吗?
    荆酒酒揪着仙人的裙摆,顺势往上爬去,最后一屁股坐在了人家头顶的玉冠上。
    站得高,自然就看得远了。
    可这里人实在太多了,他一眼扫过去,眼睛都看花了,更别说从中找寻到白遇淮的踪影了。
    荆酒酒只好揪住了人家的头发丝,先努力保证自己不会跌到山崖下去。
    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仙人们终于停住了脚步。
    荆酒酒抬眸望去。
    那里悬浮着一座巍峨宫殿,岐山宫还不及它的十分之一大。
    宫殿有长阶通下来。
    阶两旁立着麒麟、青龙两兽的铜像。
    当他们拾级而上时,荆酒酒还看见那麒麟动了动,但很快就又被一道无形的金光,牢牢压趴了下去。
    仙人们对这般情景见怪不怪,只是面上的表情有了些微的变化,好像是透出了点敬畏和恐惧……?
    他们登大殿,进到门内,齐齐朝座上人拜下,口中呼道:“拜见仙君。”
    他们连呼他的名字都不敢。
    荆酒酒伸了伸脖子。
    只见那座上,坐着一个身形挺拔修长,身着白袍,看上去分外年轻的男人。给人以山巅雪高不可攀的漠然和尊贵之感。他的手随意搭在玉石椅子的扶手之上,身后衣带飘扬,面容被包裹在一片云雾之中,根本看不真切。而云雾中,还隐约透出了几点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