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唐鲤果断后退了两步，佯装着遗憾叹声吁气，眼睛在摄影棚那边的叶往身上羡慕地瞄了瞄，脸上蓄满了天真无畏的仰慕。
    方冬绥瞧他目光所及之处，才从他的语气中听出点不对劲，心里苦笑，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那真是太可惜了。”
    唐鲤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不动声色瞥了方冬绥一眼，看见他忽然失神的脸色，微微掀起嘴角，随口应付两句后就哼着不知名的调子，优哉游哉去了别处。
    留下方冬绥愣在原地，尴尬地蹙了蹙眉。
    真是个奇怪又离谱的人，何必在他身上来找优越感呢？方冬绥撇撇嘴，在心里摊了摊手，走到摄影三脚架前面去。
    那里叶往正和导演在讨论定妆照。
    他走近的时候正好听到叶往说：“粉底色号太暗，妆容浓了些，不适合这个角色。”
    方冬绥还以为叶往是在说周睚，但看了看叶往脸上的妆容，并无不妥的地方。他疑惑了，将要询问之时，正盯着摄影机的叶往忽然回头看向他，眸色很深，凌厉的剑眉还轻挑了两下。
    叶往亲近地朝他招招手：“冬绥，你来的正好。”
    方冬绥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紧了紧，被叶往这个招手的动作恼得心里一乱，迈着凌乱的步子靠近，喊道：“许导，叶影帝。”
    “嗯，你过来。”叶往身体往旁边偏了偏，把中间的位置让给方冬绥：“看看这个。”
    方冬绥迟疑看去，摄影机里居然是一张他的定妆照，这一看，他眼睛就不由睁大了些，表情十分惊讶。照片没有后期背景，想来就是刚才在叶往的化妆间里被工作人员拍的。
    这时，导演也点点头，赞同地说：“凭竹为人冷傲，妆容确实清谈为宜。”说着，他就让助理去将Anya找来，把需要改动的妆容交代清楚，并拍了拍方冬绥的肩膀：“你先去化妆间，等会儿过来拍定妆照……”
    方冬绥的动作微微一顿，心底正疑惑凭竹这个角色并不需要宣传照，就听导演给了他回答：“周睚的第二张定妆照我和叶老师商量过了，打算将凭竹的身影安排进去。”
    原来是这样，方冬绥恍然大悟，而后下意识看了旁边的叶往一眼。叶往无声地笑笑，瞧他表情凝顿，便以眼神示意他认真听。
    方冬绥连忙绷紧注意力，听得导演解释道：“凭竹的自刎是周睚心态转变最重要的契机，是他这辈子都不能忘却的愧疚和遗憾。对于周睚来说，凭竹的重要性可见一斑，所以……冬绥等会儿拍摄要好好表现，争取一次过。”
    “我知道了，谢谢导演。”作为第一次拍摄电视剧宣传照的小明星，方冬绥现下激动不已，心胸涌起满满的激荡。虽然只是一个定妆照，但他嘴角的笑却越来越大，已经迫不及待在心里模仿等下该做怎么样的表情和动作。
    不过等他化好妆过来拍摄时，导演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许导让叶往和方冬绥一起站在白色幕布前，自己坐在摄影棚下指点动作：“这套定妆照重点要放在周睚的眼神上，什么样的眼神呢……他待凭竹比至亲还重要，是道义之交，更是知己之遇。凭竹的自刎让他悔恨前期所作所为，从此抛却荒诞，回归正道。所以这个眼神中不仅仅是黯然悲恸，还有愧疚和对正道的渴望。”
    叶往是研究过剧本的，很快点点头，给了导演一个“OK”的手势。
    许导又将目光放在方冬绥身上。
    方冬绥站在叶往身侧，手脚有些拘谨，但腰背挺得很直，显然是深研过凭竹的行事风格。更莫说这孩子不说话的时候通身看来尤其矜贵，很合凭竹的气质。
    经过些微的妆容调整，许导十分满意他的扮相，继续说：“在宣传照中凭竹将会以一个暗色的回忆出现，他不需要多亮眼，但要有足够的心灰意冷。他为什么会自刎，是因为周睚为了救他间接伤害了师门，凭竹一生都在为了师门的发扬光大而努力，但这一切都被自己倾尽全力维护的师兄捣得一无所有。冬绥，你明白了吗？”
    方冬绥在导演说第一个字的时候思想就一直跟着他走，脑中回荡着剧本所写凭竹的一生，心神有些沉浸，没能一下子从导演的话中醒过神来。
    叶往见此，微微垂眼去着他。
    方冬绥迷茫恍惚的脸蛋近在眼前，叶往心里失笑，忍不住抬手捏了捏他细嫩的脸颊，声音放得低：“是不是没听明白？我再给你讲讲。”
    脸颊冰凉了一下，方冬绥受惊，身上一颤，猛然召回思绪。
    这也太亲密了……方冬绥受不住，咬了咬下唇，遑急地避开叶往的目光，微红的眼睛直视着许导，正色：“我都明白了，导演您放心。”
    察觉方冬绥莫名其妙的变化，叶往拿剑的手不自觉僵了僵。
    两人间的气氛突然尴尬，但所幸导演并未发觉。他招呼着工作人员，短短十分钟就拍好了一组定妆照，看着摄影机里的画面，甚是满意地点点头。
    很快，后期老师就处理好了这一组照片，导演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大大方方在微博官宣。
    拍完定妆照后，叶往本想和方冬绥一起回化妆间，但他刚和导演交流完毕，扭头却不见了方冬绥的身影。询问旁边的工作人员，被告知方冬绥早在几分钟前就回了化妆间。叶往在心里笑了笑，迈着悠闲的步子朝化妆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