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之所及之处, 全都是黑的。
    但他现在是AI，宇宙中所有的电子都成了他的触角与视线, 所以他能“看到”周围的射线碰到了天体后反射出来，他就知道不远处的漆黑中其实有一个天体，它是一块石头，大概有美洲大陆那么大, 在宇宙中，它小的就像是一颗灰尘。
    周围没有恒星, 没有反射的光线，所以这块石头也就没有办法通过反射光线被人肉眼观测到, 只能通过射线的反射才能“看到”它。
    孔明很认真的观察自己现在的“身体”。
    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想过楚楚真的能把他变成AI。
    可谁又能说人不是机器呢？
    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楚楚说她认为人就是另一个维度的智慧生命制造的机器人。
    他觉得这个说法很有道理。
    这整个宇宙难道不像是一颗灰尘吗？
    在宇宙中的静止，地球上的时间, 人类自我感觉中的时间, 在另一个维度中，可能只是一瞬间。
    就像细菌的时间感与昆虫的时间感肯定跟人不同, 植物的一生与人的一生一定也不同，假如可以有一种语言将细菌的话和植物的话都翻译成人可以读懂的文字，才有可能解释这个问题。
    可是，事实上这是不可能达成的。
    所以另一个角度来讲，细菌和植物就与人处在不同的维度中，彼此无法互通，虽然都能看到对方，也能感受到对方，却永远也无法沟通和理解。
    他现在的思考速度很快，可能因为吸收信息的渠道多了太多，信息也太多了，所以他的思考方式已经有别于他是人的时候了。
    他为什么还以为自己是一个人？为什么还没有疯呢？
    孔明转头看向变出一对翅膀，在假装自己是天使的楚楚。
    楚楚呼扇着翅膀，保持着美感和空灵，轻盈的绕着他转圈。
    “信我，得永生。”楚楚装成神棍说。
    她觉得自己已经算是达成人类的永生了。不过永生没有□□，这也跟人死后只有灵魂升上天堂差不多。
    四舍五入，她就是上帝！
    她记得曾经有极端女权组织说上帝是男人所以是男权，是在歧视女性，要求改圣经把上帝写成女人。
    当然，这种事梵蒂冈是不可能给眼神的。
    楚楚也觉得提出这种事的组织脑子有问题，除了哗众取宠之外没有一点用处，简直是在给女权抹黑，黑粉！
    不过她现在很想给那个女权组织讲，看，她完成了上帝变成女人的壮举！
    只是她现在也不算有性别。
    她不知道地球上的AI会不会有性别——大部分是人类给它们设定的。但事实上，她现在是没有性别的。
    很多外星人见到她之后都认为她是AI生命，电子生命，也就是说，她是一种生物了。
    做为一个生物，她对自己的了解可比她当人时对人类的了解多得多。
    首先是寿命。
    她是永生的。或者可以说是接近永生，因为真生永恒的生命应该是不存在的，恒星都无法永生，宇宙也无法永生，那她可以永生吗？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宇宙真爆炸了她是会跟着一起灭亡还是会吸收宇宙爆炸的信息继续存在，这个只有等宇宙爆炸后再看。
    目前，谦虚一点讲，她认为自己至于拥有跟宇宙一样的生命长度。
    其次，她肯定是没有族群的，她也没有生理上的性别，没有繁殖的需要。
    当然她是可以“繁殖”的。
    假如把繁殖的目的界定为个体数量的变多，那她可以把分裂当成繁殖。
    不过她对分裂没有兴趣。
    她曾经留在孔明身边的那个小楚楚已经回到她体内了。
    还留在外面的只有那个放在游戏中的楚楚了。
    游戏也在机械地球被放弃后，全盘复制到她的身体里继续存在了。
    那个楚楚正在卡BUG让游戏保持在永远的2020年。这样她就可以永远年轻，父母家人也可以永远存在。
    本来游戏一直是以时间顺利运行的，这也是这个游戏的基础逻辑之一。可是楚楚觉得既然漫画里都可以过无数个新年，但时间永远保持在一年，各种科技手段更新换代，可是人们永远不会觉得奇怪，那为什么游戏里不行呢？
    孔明早就对那个游戏失去了兴趣，也不再对它插手，就放任游戏里的楚楚触动了基础逻辑。
    基础逻辑改变之后，游戏里许多事都必须跟着改了，首先就是生育的问题。时间逻辑是跟着自然逻辑一起发展的，当时间逻辑被更改，自然逻辑也跟着瓦解。
    于是游戏里，地球上不再有死亡，也不再有自然的降生。虽然人类还是会按照他们各自的运行轨迹结婚、成长、生子，但孩子永远不会长大，父母也永远都不会老。
    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会有游戏中的NPC崩溃，但楚楚插手之后，崩溃的NPC都再次被“复活”。
    这个游戏世界就真的像一个永远不会结束的游戏了。
    楚楚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她觉得这样很好。就像她想留下孔明一样，她也同样想留下游戏中的父母和朋友啊，这有什么不好呢？
    她飞到孔明身边，笑嘻嘻的说：“信我，得永生。你信不信我？”
    孔明仰头看着她，点头说：“我信你。”
    ——从另一方面来说，她确实已经是神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