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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瑶姬

    瑶姬每日未时三刻前往女妭营中替她治伤, 实则是朱雀帮着女妭把她体内横冲直撞的火灵之力引导调顺。朱雀也因此得了益,他本身上有伤, 虽也好的七七八八了,但总归是未痊愈, 这一回在女妭灵海之内受火灵淬炼,竟助他褪尽绒羽, 重又长出新的羽毛, 成为了真正成年的神鸟之王。不说身上所有大小伤都痊愈, 神力亦增了许多。
    “你看, 跟你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否则,你还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第一次换羽。”瑶姬对此自是喜闻乐见, 心中欢喜, 便忍不住揶揄道。
    未经历换羽毛的朱雀只能算是雏鸟,算不得真正成年。然而陵光本相巨大,人形又是成年男子的身形,故而瑶姬从不在此事上打趣他, 今日既有喜事,便忍不住说了两句。
    朱雀闷闷不说话,瑶姬又逗了几句,才嘟囔道:“还不是被殿下拖累的!”
    确实也是,瑶姬若掌火灵,陵光也不至于迟迟未成年。南庭自来掌火,朱雀一族同南庭乃是相辅相成的结契关系,两者共同修行,事半功倍。
    陵光也是被逗狠了,才说此话,说完便有些后悔。瑶姬却不以为意,只劝道:“你如今也从女妭那儿得了益处,该更殷勤些助她,这也是你的因果,再不要端着架子了。”
    “知晓了。”他嘴上应的飞快,后又嘟囔一句:“我也没怎么啊。”
    瑶姬心中替他高兴,好脾气道:“是是是,是我多嘴了。”
    朱雀身上的转变女妭自然是知晓的,她也乐见其成,本身已欠了瑶姬偌大人情,自身能于朱雀有益,也让她稍稍心安一些。
    朱雀新长出来的羽毛比从前的越发坚硬,也越发美丽,每一片都灿烂炫目,闪着金色的光泽。他这身羽毛于火灵之中淬炼,不但增了防御之能,本身亦被炼化作神兵,每一片羽毛都能化作飞刃,有破甲、灼魂之功。
    便是骄傲矜持如陵光,也忍不住翘起了尾羽。
    瑶姬亦抚掌而笑:“不错,你这也算大器晚成。”
    朱雀原本对于帮女妭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自己亦受益匪浅,便也积极主动起来,助女妭早日恢复。
    总算瑶姬拿出的灵药和朱雀都有些用,女妭体内火灵神力渐渐安分平和下来。旱神所居不雨的毛病,竟也就这么治好了。
    “殿下不必再自折神力,引火灵反噬。若还有什么不妥,便尽管找陵光。”瑶姬说着最后的医嘱。
    女妭笑了笑,诚恳拜谢。
    穆王肃清叛乱后需重整军务,女妭乃是要职在身之人,瑶姬便也顺势择了一日,让她顺理成章恢复了所谓的“伤势”。
    巫咸亦回归,带来了新的药材补给和新的人手。
    血迹被清洗,尸体被掩埋,消失的人留下的位置自有新的人手填补。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而谁也阻挡不了穆王问鼎天下之路。
    大军继续往前推进,离另外一位王爷的封地越发近了。那一位乃是当今天子的叔父,封地甚大,乃是国中之国,自成格局。
    论理诸侯之国有拱卫王都保卫王室之责,但当今天子曾令诸侯世子入王都为质,这位王爷的长子入了王都,不知何原因竟病死了,他连长子的尸首也未见到,他前往王都质问天子,天子不但不给交代,还软禁了他。后来在侍卫的保护之下,终于逃离王都,回到了封国。自此,便公告天下同天子决裂。
    他亦举旗,因是王室正宗,又有封地,拥趸甚多。
    这一回大军所走的路线与他封地甚近,穆王早早便着人警戒,各营也都打起精神,若有摩擦,或有仗要打。
    瑶姬自女妭身上已看出战争于士兵身心影响都太大,她自己亦上过战场,见多了凡人身死,知晓士兵达到极限或有暴走自残之举,便同巫咸商量着,或可研制出一些能助战士摆脱战争控制的药来。他们毕竟也是普通人,若有一天离开战场,还是需要回去过普通人的日子。
    巫咸惊诧于她的异想天开,只是不好直说,便道:“殿下有所不知,士兵经了战争才历练出来,历经生死得到的经验和身体本能都是十分宝贵的,若用药剥离开这些感觉,只会适得其反。”到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杀人需要的是兵器,至于兵器会不会因此用废,不在用兵之人考虑之内。”
    “然而他们也不过是普通人,不是杀人的兵器。”
    “当个普通人的前提是他们能活下来,比起当个普通人,目前对于他们来说还是活下去比较重要。”
    瑶姬这下确实无话可说了。她还是天真了。
    她见到过崩溃的士兵在她面前嚎啕大哭,求她让他速死。她无能为力,医者能医人却无法医心,她看着那人跪在她面前大哭,终只是安抚性质地把手放在他的头顶,然后按下了昏睡穴。
    点了安息香,瑶姬弹了《驾辩》。《驾辩》乃是这世上第一支曲子,乃是青帝伏羲所作,有安魂之能。她从前身体不好卧床之时,她父皇过来看她,便会给她弹此曲。
    女妭亦听了那曲,同她道:“他不过一个凡人,生命譬如朝露,他甚至都不一定能在这场战争中活到最后,你耗费心力为他弹《驾辩》,只为他的魂魄在这一刻得以安息,值得吗?”
    瑶姬弹完,同她道:“我也不过是兴之所至,才弹此曲。许久不弹,已十分生疏,倒叫殿下见笑了。我这曲子他听了或不值,殿下听了,总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