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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瑶姬

    他想着这些,见夜宴已快到收尾阶段,沉默着饮尽了杯中之酒。
    燃烧着的火把和篝火也都渐渐熄灭,变成一堆温暖的灰烬,然后一点点冷却,在天亮之前,那些温暖都将不复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山海经大荒北经》:有系昆之山者,有共工之台,射者不敢北乡。有人衣青衣,名曰黄帝女(妭)[魃]。蚩尤作兵伐黄帝,黄帝乃令应龙攻之冀州之野。应龙畜水,蚩尤请风伯雨师,纵大风雨。黄帝乃下天女曰(妭)[魃],雨止,遂杀蚩尤。(妭)[魃]不得复上,所居不雨。叔均言之帝,后置之赤水之北。叔均乃为田祖。(妭)[魃]时亡之,所欲逐之者,令曰:“神北行!”先除水道,决通沟渎。
    《山海经·大荒北经》:有钟山者。有女子衣青衣,名曰赤水女子献。
    第107章
    瑶姬被蚩尤着人请过去的时候, 正看到那卷画展开着置于案上,而蚩尤却正兀自发呆。
    “禀将军,瑶姬姑娘到了。”一旁的侍卫出声禀道, 才把他惊醒过来。
    “你先下去吧。”他抬起眼来, 目光直盯着瑶姬,道:“我有些事要单独问瑶姬姑娘。”
    侍卫行礼退下,蚩尤观察着瑶姬的神色, 问道:“这画姑娘可见过?”
    瑶姬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承认道:“曾在王爷府上见过一回。”
    穆王垂了眸, 他已有好些年没回王都了,既是在王都穆王府见过, 那这画确然是有些年头了。
    他盯着那画,复又问:“你可知这画是何人所作?”那画上并无落款, 实在看不出是出自何人之手。
    瑶姬心中一叹,答道:“是从前的太子。”
    从前的太子, 那就是现今的天子。
    穆王眉头一剔, 道:“怎么?姑娘跟他从前也有旧?”他的语气已十分淡漠, 但是话中却藏着掩饰不住的刻薄。
    瑶姬眉头蹙起, 答道:“当时我正在贵府作客,此画是同封宋遥为郡主的诏令一同送到贵府的,此事贵府大管家亦知晓。当时穆王说是太子把我认成了宋遥, 然而我确实同他未曾谋面。那段时间太子唯一一次来贵府, 那日我却也未去过那镜湖旁。”
    那事确实有些蹊跷,如今想来,大约是小红的恶作剧。
    穆王听了瑶姬所言,沉默不语, 待瑶姬目光落在那画上,才道:“听姑娘所言,曾作客穆王府,同我当年交情应还算不错,只是不知多年之后相逢,何以不再提起旧事?”
    瑶姬的眼神颤了颤,听他言语中颇有怨怼情绪,心下便觉有些难受。
    她那时吓唬螣蛇,说自己能解它的封印,不过是为了增加谈判的筹码,她其实无法解除那个封印。那毕竟是螣蛇的看家本事,哪怕有朱雀帮她,也做不到。她父皇留给她的最后三粒灵药,如今只剩最后一粒了,先前两粒,一粒自用,一粒给了朱雀疗伤。如今最后的那一粒,在她手上,暂无什么大用。
    若她当真可破螣蛇封印,助蚩尤恢复那些关于她的记忆,她自然会那样做。她决计不会罔顾蚩尤本人的意愿,去打虚无缥缈的赌约。
    那是他的记忆,也是他的过往,便是她,也没有资格替他做出放弃的决定。哪怕那些关于她的记忆,不过是细碎的萍水之交,不足以构筑成刻骨铭心的深情,也不应该轻易放弃。
    所幸那个赌约里,赌的便是蚩尤的心意。今日他提起,未尝不是他心意的一种表达。既然他想知道那些事,她自然会告诉他。
    瑶姬沉吟片刻,回道:“我同自己打了个赌,赌将军你的心意。将军若是想知道那些事,自然会找我来问,我自然也知无不言,便是不问我,也可以问旁人。将军若不想再忆及那些旧事,自然也无人会在将军面前说起,我亦闭口不言。今日将军唤我过来,是想要知道那些旧事,是吗?”
    她问的甚是诚恳,蚩尤不禁一愣。他原本以为瑶姬会用一些不找边际的理由打发他,比如说他公务繁忙她不愿用旧事打扰,如今看来,倒不至于那样客套,那样敷衍。
    蚩尤轻咳了一声,道:“我只想知道,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那些事,对现在的我有什么影响。”
    瑶姬想了想,整理了语言,把在凡间自己同他发生过的事都复述了一遍。
    蚩尤听着面前的女子缓缓讲述着那些旧事。她说得很慢,以不带什么情绪的语气讲述那些他们共同经历过的事,只笼统讲了大致事件内容,并不具体到谁说了什么这些细节。偶尔他追问一句,她才在他提的问题上往细讲了讲。
    那些事他大抵是没什么印象了,她说出口,落在他耳中,觉得遥远又模糊,当真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根据她说的那些,他觉得两人大抵只能算得上是一般的交情。相识于叶城城主府,因了她与清风寨的渊源而相交,在清风山地动时共过患难,因祖母的病带她来了王都,祖母过世不久她以水土不服为由告辞离开,后又相逢于药师谷,随巫族一同出世救人,成为军医。最后,便是在给宋遥问诊之后,她不告而别。
    再次相见就是不久之前了。
    他听下来觉得,好像总是她在离开,一次又一次。她因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来到他的身边,最后又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而离开,而只有他还在原地。最后一次离开,她说她那时有些私事要处理,迫不得已,不告而别。她已说了是私事,他便也不好追问,是什么样重要的私事,紧急到连告别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