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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掌上春

    他紧张到不行,家中长辈似是都喜欢将表哥表妹凑一处,他忽得反应过来,母亲让她来看姨母的意图了……
    翌日上马车,苏锦从袖中掏出一枚竹编的蚱蜢给他。
    “做什么?”宴书臣看她。
    苏锦笑道,“送给日后表嫂的见面礼!”
    他笑不打一处来,最后轻声道,“借你吉言。”
    回京这一路,他似是从未这么期盼过。
    这一路月余的路,他似是仿佛走了一年这么长。
    终于等到京郊,他又开始忐忑不安。
    他想她,很想她,却还在想,过了一个年关,他第一句应当同她说什么话,马车却骤然停下。
    “公子……山匪……”车夫吓得魂不守舍。
    不会这么倒霉,他神色紧张撩起帘栊,却见为首那人是燕兰,正一脸哭笑不得看着他,“请公子同我们走一趟。”
    他嗟叹,她真是如何想着如何来。
    他安抚车夫,“回去吧,我朋友来接我。”
    车夫这才松了口气。
    他撩起帘栊入了马车,饶是这一路想了诸多见面的寒暄之词,见到她的一刻,似是都哑然。
    暖春三月,她一手抵在下颌,一手漫不经心扇着画扇看他,口中轻悠道,“我是你什么朋友啊,宴书臣?”
    他一听这语气,应是又闹上脾气了。
    “我……”他刚开口,便听她朝燕兰道,“燕兰,把他扔出去。”
    他恼火看她。
    燕兰也恼火撩起帘栊,“宴公子……”
    他奈何下了马车。
    见马车和侍卫绝尘而去。
    他的车夫早就驾车走了,他走了整整十余里才到京中。原本好好的心情,似是总是能被她折腾得翻来覆去。
    这一宿到白芷书院已是子时前后。
    推开房门,正见她好好坐在案几前看书,看见她,他正一肚子气。
    “消气了?”她托腮看他。
    宴书臣没有吱声,只是放下手中的东西。
    他的行李不多,也不沉,随意置在一侧的柜子上。
    她看了看他,见他不说话,遂撑手起身,“不说话算了。”
    她正欲推门,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几月未见,他怎么会不想她,今日一句话未说,被她扔到马车下,而后自己走了十里路回来,他还要怎么样……
    “宴书臣,你是读书人,拉拉扯扯算什么?”她惯来知道什么叫打蛇打七寸。
    宴书臣脸都绿了,果真恼火放手。
    她笑了笑,她手中拿起的两本册子砸到他怀中,“拿去,谁要和你做朋友!”
    他愣住!
    她已出门,他又不好去撵,以她的性子,他去撵,更收不了场。
    他看了看手中的两本册子,厚厚的,一本是鸿鹄录,一本是晚来秋,都是那日在书斋里看书的时候,他说的可惜外面看不到这两册书。
    他手中的册子自然不是笾城行宫藏书斋里的孤本。
    他认得她的字迹。
    这两本抄本很厚实,纸张也是拼凑的,他知道夜间藏书斋会落钥,没有光,抄录不了,她这两本册子,应是每日都从晨间抄到入夜落钥前,她写字本来就慢,又怕抄不清楚,他不便看,所以抄得尤其工整。纸张是每日在藏书斋里寻的,怕旁人看出端倪,所以至少小心翼翼抄了两月,今日特意带来给他的。
    他轻抚额间,她是特意同他闹的,同自己女人较真有些丢人……
    翌日开学,他险些错过。
    亏得是阮鹏程拽醒了他。
    阮鹏程还一脸诧异,“你怎么这么狼狈。”
    他叹道,“昨日从京郊十里外走回来的,能不狼狈?”
    阮鹏程打趣,“锻炼意志品质啊,宴书臣?”
    宴书臣看他,“惹到人了。”
    阮鹏程笑,“哦,惹到心上人了,是不是?”
    两人一面走,宴书臣一面同他道起,安平昨日来接他,他就说了一句朋友来接的话,而后她便置气了,只是隐去了安平的名字,阮鹏程笑,“那活该你走回来,一点求生欲都没有……”
    宴书臣笑,“她替我抄了两个月的孤本……”
    阮鹏程刮目相看,“现在还能静下心来替你抄孤本的姑娘不多了吧,宴书臣,羡慕你……”
    忽得倾盆大雨,两人快步小跑至书院课堂。
    只是一面跑,一年打闹,等到书院课堂的时候,似是一身都湿透。夫子怕他二人染风寒,赶回去换衣服,两人都在宴书臣房中换衣裳,他袖间的那枚刻了“臣”的玉佩滑了出来,他捏在手中看了看,又握紧,心中想,他似是还未送过她东西。
    开学的几日总是很忙,宴书臣又是夫子最喜欢的学生,近乎都在课堂和夫子处连轴转,一连几日过去,似是安平都未曾来寻他,一日课间,他见到燕兰。
    燕兰朝他道,“殿下要见宴公子。”
    燕兰领他到城西的一处苑落里,门口的侍卫见了是他,并未多问旁人,他入内时,听到有抚琴声。
    他早前在去历山途中,听过她抚琴,认得出是她的音色。
    只是今日的音色里有怨气。
    苑中清净,没有旁人,她听到脚步声,抬眸看他,眸间有恼意,“听说你很忙,忙得没空想起我!”
    他笑笑,半蹲下看她。
    忽然想,她惯来的不好脾气,似是都是为了在他面前娇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