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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化敌为妻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主心骨。贺夫人的脸色也并不好看,良久,下了极大的决心,“无论如何,将我的儿媳妇保住。”
    一府上下皆对这贺家的长孙充满了期待,可临到最后,孩子还能再有,贺家长媳只此一个。
    保大不保小,提起来,严重一些,是叫愧对列祖列宗,往后下去了,也是背负罪名。在子嗣为大的时候,保下儿媳,贺夫人确然是经过重重煎熬才下此决心。
    又是足足熬过一个时辰,守门小厮忽然冲进来,急吼吼道:“不好,西夏人打进来了!”
    一时,院内之人皆是脸色一白。
    府里的那些小丫鬟未见过此种阵仗,皆慌了手脚。只见贺夫人起身,沉声吩咐,“妇孺都进密道,府兵在外抵御,不得退后,违令者,按军法处置。”
    又冷声对女儿道:“拿我的刀来。”
    一向温柔的贺夫人,与娇气的贺小姐,此时此刻,却比谁都要冷静。
    苏木往前迈一步,正欲开口,就见贺夫人转而面向她,“还请郡主与我儿媳一起前往密道。”
    苏木一滞,没吭声,点了点头。
    她不会武,在这儿也只是徒添麻烦。便立刻跟着府里的妇孺进了密道。
    密道的门关上。本就狭窄的地方,没有东西遮挡,苏木亲眼见到产妇生孩子的场景。
    贺家的夫人与姑娘皆不在,也唯有她能说得上话。
    望着刺目的血红稳住心神,苏木握着拳头,将发颤的声音压下,“闲杂人等都退开,为稳婆腾地方。生过孩子、有接生经验的来帮忙。”
    语罢,半跪在简易的床榻边,握紧少夫人的手,“夫人别怕,贺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已经痛得不甚清醒的人抓住一个东西便用死力,很快苏木的手背上就被掐出了带血指印。
    少夫人身旁服侍的丫鬟见状,“郡主,夫人如今疼得厉害,这么抓下去,您的手会受伤的,还是抓奴婢的手吧。”
    “无妨,就抓着我吧。”苏木摇头。沈行在不知生死,西夏人攻入月城,外头亦是刀光剑影。她抓着少夫人的手,为了给她一点勇气,也为了让自己清醒,不为杂念所扰。
    仍旧不知过了多久,稳婆忽然道:“好啦好啦!孩子胎位正过来了!”
    苏木坐在地上,手疼得失去知觉,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好歹,有了第一个好消息。
    第102章 袭城
    密道里很暗, 不见天光,分不清昼夜。
    幽闭的空间,只有浓重的血腥味。
    苏木没有力气, 靠在墙边坐着,勉强分出一丝精神,强撑着关注少夫人的情况。怕自己昏睡过去,右手往左手手腕上重重一按。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密道的门被打开, 刺眼的光亮照得所有人都眯起了眼。
    一门之隔, 外面站着负伤的贺夫人与贺小姐,里面,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生了!”
    苏木扶着墙,费力站起来。
    稳婆手上,甫一出生便带来光明的孩子,发出了他来到这个世上的第一声啼哭。
    嘹亮,干脆,从狭窄的密道里, 穿过他的祖母与姑姑耳边,传遍硝烟才平的月城。
    苏木舔了舔干裂的唇, 笑了。
    有人说新生的孩子是希望,果然,没有骗她。
    ***
    少夫人大出血,从密道里抬出去后, 便急忙忙找大夫。
    董仲宁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见到苏木,灰扑扑的脸上才终于露出一个庆幸的表情。他手里还拿着一把带血的刀, 血迹未干,顺着微冷的刀锋滴进泥里。
    “还好,还好你们没事。”
    昨夜后半夜里,有一支西夏兵忽然袭城,早前苏木特意提醒过,他们有所防备,是以应对及时。但他们未料到西夏的目的并不在于攻城。
    在城中将士迎战之时,有一小队人马借着混战掩护,乘着夜色,潜入城中,目标直指贺府。
    护城军全心放在城墙应战之上,未能分出心思注意到贺府有难,等到察觉之时,急匆匆来救人。
    关外御敌的主帅是贺将军,西夏的想法很明显,擒住贺家家眷,以其家中妻儿相逼,届时前线必然军心大乱。
    苏木神色一冷,“他们是以何种方法进入月城?”
    其实不必再问,她心中早已有了计较。
    一队士兵径直闯进云府,里外三层,将一座偌大的府宅围得水泄不通。
    宽阔敞亮的前厅里,云家的人跪了一地,乌压压一片,皆缩着脑袋不敢抬头,战战兢兢挨在一起。
    苏木站在李将军身边,冷眼看着一身绛紫,通身显着富贵的云图。他跪在正中央,身子佝偻着,一身肥肉不停地颤抖。
    “我,我当真不知道他们是西夏的间谍。”云图战战兢兢地抓起袖子擦额头上的汗,“我以为,以为他们就是普通的商人。我要是知道,哪怕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会将人带进城。”
    云家子嗣众多,分家之后,原本的产业被全部瓜分。云图作为嫡长子,虽分得了最大的一笔财产,可这一点财产比起云家从前的滔天富贵,不过尔尔。
    他见惯了云家以前的盛景,再对比自己如今的境况,心中生出许多不平衡来。由奢入俭难,他并不满足于手里的这点财产。老爷子手上虽握着块价值连城的牌子,但从未表明有意交给谁。云图知道父亲觉得自己成不了大器,心中亦有不服,便一直憋着一股气,想做出一番大事业,足以让老爷子心甘情愿将牌子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