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门外后，跟不远处的大哥大嫂和媳妇儿小唯挑了挑眉，又指了指膝盖，冲大嫂比了个大拇指。
    自从阿厌走后，他就接替阿厌，成了在乔家书房下跪的常客，幸亏大嫂做的下跪专用布垫够厚够好用，让他能说跪就跪，毫不含糊。
    乔正堂从里面捧出一盒金元宝后，恢复机关和博古架位置，便朝门外走。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跪下。
    书房门应声打来。
    “拿着！”乔正堂把盒子放到他手里，吹着胡子叉腰，“别人家儿媳有的，咱们乔家的儿媳也得有！现在就去珠宝店，七个珍珠算什么，让掌柜的给咱们穿十个珍珠的项链！”
    乔正堂目视远方，阴森森一笑：“杨老贼还在朝堂一日，为父便要奉陪到底。”
    乔深海嘿嘿地笑了笑，放下黄金，掏出怀里的信笺，双手呈上去：“果儿又来信啦，儿子还没舍得看呢，先孝敬父亲大人。”
    乔正堂气哼哼地接过来：“每次都让果儿写信，那两个小兔崽子到底是有多忙，为什么从不自己写。”
    【林果儿季向星卫知意苏得意】
    “尚书大人亲启。
    这封信不是报姜公子乔公子平安的，因为他二人超级不仗义，在北疆住了一个月，欣赏完北疆的冰湖和雪原，然后在前天，趁着天未亮，撇下我、苏管家和季向星走了。
    果儿特别委屈，又不知道他二位去了哪里。
    现在不是担忧他二人遇到危险，而是担忧他二人没钱呀。
    ……”
    季向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蓝袍子，把剔去骨头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的烤羊排送到书房，看到果儿忧愁的小模样，便凑过去，嘿嘿笑着转移话题：“尝尝这个，卫将军亲手烤的，说羊排肉肥瘦相宜，又好吃又好咬。”
    果儿把信纸折了折塞进信封里，起身往门外走，语气里满满当当的都是委屈：“我先把信托人送出去，待会儿！回来再吃。”
    季向星一点儿也没觉得气恼，立刻端着羊排跟上她，灵活可爱得像是一条蓝毛小狗：“不耽误的，我给你端着，你边走边尝呀。”
    果儿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季向星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立刻端庄起来：“怎么了？”
    “你讲你讲，我听着呢。”
    果儿看着盘中切成大小均匀还摆成花瓣形状的羊排肉，轻声道：“你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一直借钱给你吗？”
    “嗯……”
    “我要是不借钱给你，你就对我不好了甚至会离开我是吗？”果儿有点失望。
    “我的银子，总有一天会花完的，”她缓缓蹲下，双手捂住脸，哽咽道，“太后走了，陛下走了，留下信让我过自己的生活，不必以他们为中心。可我的生活里，就只有这么几个中心呀，他两个，再加一个你。可你也会走……等我的银子花光了，你就走了。”
    季向星也蹲下去，歪着脑袋看她，似是有点着急，俊美的脸上浮出些红晕：“果儿，说一件事儿你别怪我行吗？”
    “什么事儿？”
    “我其实早就不缺银子了，去年冬天我不是有一阵子没在你身边吗？我当时在阿照公子的介绍下，帮官家把江南的稅银护送到了京城，小陛下觉得我干得好，给的赏钱很多，而且说以后每年冬天，都让我护送稅银。所以我现在已经不缺钱了……”
    果儿抬起脑袋来，鼻尖一酸，泪珠子就往下掉：“所以你也准备离开我了吗？”
    “不不不。”季向星慌忙摆手，长长的睫毛无措地眨了几下，才敢对视果儿的眼睛。
    他语气小心翼翼的，还带着怯弱和商量：“我现在缺的是别的。”
    果儿捂住眼睛：“你都有稳定的官家工作了，你还缺什么？”
    他轻轻地戳了下面前姑娘那挺俏的小鼻子，又甜软又忧愁地说：“我若是说我缺个跟果儿一模一样的夫人，果儿会不会觉得我在耍流氓呀？”
    果儿放下手来，眼泪早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当当的欣喜：“你再说一遍？！”
    “你这么漂亮，这么可爱，又很善良，还很有钱，”季向星越说越忧郁，“我总觉得自己说喜欢你，是在耍流氓哎。”
    正在墙后练箭，被动地听到这一段的卫知意，唇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着。
    她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苏得意也跟着她一起抬头。
    “苏公公，你说人会有下辈子吗？”
    说到这里，他从墙边悄悄地探出脑袋，看了看蹲在那儿宛如一对小鸳鸯的人儿。
    心头升起大片的暖光。
    不由地想到这辈子，他刚回来的时候。
    长得跟阿厌一模一样的太后娘娘穿着嫁衣，裹着毛氅，神采飞扬地跟他说：“劳烦公公替我准备十盒桃花酥，多加红糖，多加姜末。再去酒醋面局给我选两斤茶叶，冲出来越浓越好，越苦越好。把我随嫁的箱子里那件狐裘大氅也拿出来，趁着今日天气好，帮我晒一晒。”
    他慌慌张张又无比欣喜地跑去置办。
    在后宫找寻了好久，终于找到那个叫林果儿的丫头，第一个把她安排进凤颐宫里：“果儿，以后你就伺候皇后……不不不，伺候太后娘娘吧！”
    果儿听话地点头，但也有些担忧：“听说太后娘娘有点凶，我有些怕自己照顾不好娘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