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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去看星星好不好

    佟承望把包挂在门后,“你这急性子哟,又误会了不是。”他走到辛滟前面,看着儿子女儿,“你妈这人嘴硬心软,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又拉不下面子。你们这两个啊,也不让着点你妈。”
    佟辛和佟斯年对视一眼,没吱声。
    “什么高学历,名校毕业,工作,我们呢,也不是真正看中这些。如果看中,当初也不会同意辛辛和小霍在一起了。”佟承望语重心长道。
    佟辛垂眸看地板,抬起手挠了挠鼻尖。
    辛滟忍不住委屈,“一回家就一直说,都不给我说话的余地。什么帽子都往我脑袋上扣,白的也能说成黑的了。既然你们这样想我,那我也不多说了,行行行,我就是你们嘴里那样的人。”
    佟辛当即道歉:“妈妈对不起。”
    辛滟已经起身回卧室。
    佟斯年皱了皱眉,察觉这事儿可能要谈崩,于是快步追上去,“妈,妈。”
    “咔擦”,卧室门落锁的声音。
    佟承望无奈耸耸肩,“好心办坏事了吧。”
    还是太年轻啊。
    一晚上气压都很低,霍礼鸣不知情况,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给佟斯年打了个电话,语气欠飕飕地问:“佟哥,咱妈通情达理吧?”
    一声“咱妈”,把佟斯年的郁气直接给点燃了。他站在窗户边,单手环着腰,高冷应声:“嗯,还可以。你也可以叫‘咱妈’,但你和宁蔚之间,只能选一个。”
    “什么意思?”
    “宁蔚我不会放弃。”佟斯年撂话,“要叫妈,也是她叫。”
    霍礼鸣听出来,他就快要失去这一座靠山了。“不是,哥,我都和辛辛在一块儿这么久,你也不能棒打鸳鸯。”
    “比久?”佟斯年冷哼,“我比你更久。”
    电话挂了,佟斯年心想,总不能你一个人过好日子,要焦虑就一块儿焦虑吧。
    辛滟是真被他俩气到了,连着几天都闷闷不乐的。佟辛周日还得往上海赶,她临近实习尾声,事情多。佟斯年送她去机场的时候,一路都很沉默。
    佟辛皱巴着脸说:“好心办坏事了。”
    佟斯年笑了下,“没关系。”
    “那妈那边?”
    “慢慢磨吧。”佟斯年微微叹气,“准备好持久战了。”
    辛滟哪怕没那份坚决的反对心思,但被兄妹俩这一顿说道,心情就变得更差了。佟斯年每天下班都会回来吃饭,小心翼翼的,颇有几分讨好求和的意味。
    也不知是不是凑巧,恰逢阴雨变天,辛滟手疾犯了。几十年握手术刀留下的病根,疼得抓心挠肺。佟斯年把她接去医院住院做理疗。忙前忙后的,中午晚上都能带来可口的饭菜。辛滟一尝,赞不绝口。
    佟斯年说:“我爸做的。”
    辛滟不被糊弄,“你爸可不敢认。”
    “好吧,”佟斯年笑,“我在外面小区找了户人家给做的。”
    辛滟沉默吃完,把碗轻轻放在桌面上,“是宁蔚做的吧。”
    佟斯年安静着,没否认。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嗯。”
    其实辛滟从第一顿开始,就察觉出端倪了。不管是外面找的,还是店里的外卖,都不会这么用心。碗筷成套的花色,每次的煎蛋都做成一颗爱心。饭盒分两层,底下那层,回回都放着清洗干净的樱桃葡萄。
    这场谈话没有后续,辛滟休息了。
    午觉醒后她靠着床头看书,五点多,轻轻的敲门声。以为是护士换药,辛滟头也没抬,“请进。”
    半天没动静,她一看,宁蔚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便当袋。
    她笑了笑,“阿姨,您好点了吗?”
    辛滟也笑,“好多了,谢谢关心。”
    宁蔚自然而然地走过来,把袋子里的餐盒一个个拿出来,“我今天炖了冬瓜排骨汤,什么调料都没放,加了一点点的盐,您尝尝看。”
    辛滟想下床,“我自己来。”
    “没事的阿姨。”宁蔚把人按了回去,一点也不露怯,“您休息。”
    适应尴尬的最好方法,就是坦然接受。辛滟也不勉强了,任她忙碌,语气真挚:“小宁,谢谢你了。你手艺真好。”
    宁蔚笑意始终在嘴角,“您要喜欢,以后我帮您打下手。”
    “你喜欢做饭?”
    “不喜欢。”宁蔚诚实说:“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吃外卖太贵了。”
    辛滟联想到她的悲苦身世,心有戚戚地点了点头,“也好,自己做健康卫生。”
    宁蔚点点头,“我爸妈过世得早,我已经记不太清他们做饭的味道了。其实除了填饱肚子,我确实也很喜欢做饭。有一种满足感吧。”
    辛滟问:“你和小霍是怎么分开的?”
    “本来是在同一家福利院,后来他被家庭领养,我就自己跑了。”宁蔚笑了下,似是有点不好意思,“太想弟弟了,想去找他。结果不认路,走丢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是旁人不知道的苦。
    辛滟仍能从这个女孩儿的眼睛里,看到苍凉和平静。有故事的人,一个眼神,就能给人震撼。辛滟隐隐约约猜到,佟斯年为什么如此喜欢她了。
    “阿姨。”宁蔚轻声叫她。
    “G。”辛滟轻声应答。
    “我很喜欢您儿子。”宁蔚直视她的目光,可以接受任何检阅,“之前那几年,我不敢接受,因为我觉得自己配不上。斯年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男人。我怕自己辜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