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生手指在英语单词本上一划拉:“这些都得背熟,晚上听写。”
    ‘嘶——’尚阳登时感同身受地头发发麻起来,看向那女生,“那你呢?”
    女生羞赧道:“我和甜甜一寝室的,我们都起晚了。”
    尚阳秒懂了,衷心道:“你们加油。”
    这么一耽搁,尚阳进教室时就晚了些,一进门果然又看到几个人站在讲台前头,面对着墙,拿着书本大声背着课文。这应该也是那女生口里的‘自我惩罚’了。
    尚阳忽然有点好笑,又有点感动。
    他们都太可爱了。
    “高中化学和数学等其他科目的一个不同点在于,它的知识点很琐碎细致,有时候得纯粹依靠强行记忆。同时,它又对我们思维要求非常高,必须学会串联起这些知识点……”
    后门口传来黎青清冷的声音。他手里正拿着程城诚的笔记本,在某个地方划了一下道,“你这个地方做得不错,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知识网络体系,把知识点都串起来了。但是还不够……”
    “我的建议是对于那些细碎的必考知识点,先根据记忆曲线强行记忆下来,只有记下来才能再谈其他……”
    “第二是学会绘制知识网络体系,就根据我们几本教材始。教材其实就是最好的参考书,将教材编写的脉络弄清楚,根据考试大纲,试着连缀一张知识点网络,记住一定要自己动手,不能偷懒想着找别人复印。你自己整理的过程,其实是一个复习的过程,这是不能加以他人手的……”
    “还有,陈正非你这一点做得很好,错题本就写在知识点旁边,这样复习时能够结合真题提醒,很不错的方法。错题本最重要的就是要复习和提醒。我建议每次月考前,大家都要把自己错题本看一遍,不要记了就扔在一边,这是把自己当复印机了……”
    被走廊上的动静耽搁了一会儿,黎青居然已经提前到了。
    看着被人群簇拥围起来的黎青,尚阳也不着急上去送笔记本,就倚在门框上看着他。
    这段时间跟着他家、医院、学校三头跑,紧张的高三学习之余,每周还坚持要给尚厚德熬汤,黎青前段时间养出来的肉又掉了不少。
    人一消瘦就愈发显得高,他本就清俊挺拔的个子,现在愈发像棵亭亭玉立的小白杨。
    望着那一开一合的淡红嘴唇,尚阳忽然有种想亲他的欲*望。
    遗憾地看了眼周围的人,尚阳舔了舔嘴唇。
    等考完了回家……
    月考前的早自习总格外短暂,铃声过后便是第一门考试。为了防止熟人作弊,学生考场基本是根据学号互相打乱,随即分配的。
    一班四十多个同学,分别要奔赴十七个不同的考场。
    铃声过后,大家纷纷互相打着气,收拾着书本,背上书包,朝自己的考场涌动而去。
    “我去十二班了,你加油啊。”
    “我在七班,待会儿去找你啊。”
    “加油,我们努力了这么久会有结果的。”
    “加油。”
    走廊热闹而喧哗,汹涌的人群拥挤着这一条狭长的通道,声潮鼎沸。
    人潮里,黎青与尚阳背着书包互相道别。
    黎青在七班。
    尚阳在五班。
    “待会儿考完了,你来找我。”
    “好。”
    两人挥手道别。
    走廊尽头,抱着密封试卷袋的化学老师和生物老师并排站着,望着这一幕,心里都涌起一股热潮。
    化学老师一动肩膀:“喂,还记得你十八岁的时候吗?”
    生物老师摇摇头:“太久远了。”
    化学老师目光遥远:“是啊,太久远了。那时候我们还那么年轻,也是这么……”
    生物老师一笑:“走吧。给年轻的一代们服务吧。”
    日光烈烈灼灼,似乎亘古不变。世界光阴流转,岁月蹉跎,曾经鲜艳的终究落寞,曾经煊赫的总会寂寥,曾经年轻的终究会衰老……
    但拥有有人正年轻。
    无论前路如何,只要少年永远激昂热血,世界就不会少了这一抹色彩。
    “欸,你们几个月考考得怎么样?”
    手术室门口,宇飞坐在空寂走廊的蓝色钢椅上,正有一搭没一搭地上下把玩着一根烟,随口问道。
    今天是尚厚德手术的日子,尚阳并不想让大家担心,但不知是哪儿走漏了消息,大家最后还是都知道了。
    从下午手术到现在,班上的同学们还有小傅老师都流水般来医院,在长椅上坐过几个小时了。尚阳怎么劝都劝不走。
    最后还是手术时间太久,从下午到晚上,学校寝室要关门了。小傅老师嘱咐过有任何情况打她电话,才带着程城诚等班上同学走了。
    但宇飞仍坚持留了下来。
    “还行。”尚阳也低头玩着自己手里的矿泉水瓶,“试卷不太难,正常发挥应该没问题。只不过,我们要的不是正常发挥。”
    宇飞一听就懂了:“你们真打算一年超过师二中,追上省一高?”
    尚阳嗯了一声,笑道:“怎么,不相信我们学霸的力量?”
    “去你的。”宇飞拿了根烟砸他,“我相信黎青行。”
    空气一时陷入了静默。黎青确实行。
    但是尚阳,和班上的同学……
    涩然的,尚阳望向手术室门口的红灯。这场手术时长已远超过医生最开始的预期了。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他坚定开口:“尚厚德也许只有一年了,不行也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