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太多会上火的……”陆程无奈的笑了笑，“小轩又不准我动手动……”
    “吃饭。”陆轩打断了他，“食不言寝不语。”
    “好，听你的。”陆程乖乖端起杯子喝水。
    颜回和陆见深也不再说话。
    颜回是不想给陆程挖苦自己的机会，陆见深则是在陆轩面前，多少也会有想要表现好些的拘束。
    一顿饭下来，难得安静。
    饭后在酒店门前分别，颜回上了陆程的车。
    车子开回小区，开进偏门的时候，颜回注意到前面的车型牌号都非常熟悉——陆见深今天开的那辆。
    她擦擦眼睛想再确认的时候，那辆车已经被放行，开了进去。
    陆程前面还有一辆车，迟迟不动，陆程便也无法将车开走，颜回眼睁睁看着那辆宾利从眼前溜走。
    等电梯的时候，她仍在想陆见深来这是做什么。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脑海中的人出现在眼前。
    “……”颜回。
    陆见深站在电梯门一侧，见到颜回勾唇笑了笑，“没想到你们也这么快到。”
    “男人什么都能慢，开车不能慢，什么都能快，那种事上不能快。”陆程推着陆轩进了电梯。
    电梯门要合上，陆见深伸手挡了下，看着仍站在外面的颜回，“不进来吗?”
    “你怎么在这里?”颜回一脚踏进去问。
    “我住二十二楼。”陆见深道，“这个小区是顾江吟在时批建的，我就留了一套，只是不常来住，今天刚好顺路。”
    “……”同住二十二楼的颜回。
    她突然明白陆程为何突然这般好心，居然送她一栋房子。
    “小心门……”电梯门再次关合，陆见深伸手将她拉了进去。
    颜回猝不及防差点撞进他怀里，同时，电梯门在身后合上。
    她推开陆见深站到旁边，看着陆程按下了二十二楼的按扭，心情复杂。
    她原以为，陆见深当年做的选择，理由也好苦衷也好，只有仲浅知道。
    可如今来看，陆程和陆轩或许也都知道。
    那么，当初在老家，陆程上山找她可能根本就不是巧合，他可能早知道陆见深会“抛弃”自己。
    带走自己，都难说是不是和陆见深串通好。
    这种身边的人都知道，唯独自己蒙在鼓里的感觉并不好受。
    哪怕对方以为你好为出发点。
    电梯一直升到二十二楼，颜回都没有说话，梯箱里沉默的厉害。
    直到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颜回第一个“夺门而出”，指纹解锁，抢在陆见深出来前开门进去。
    过了一会儿，陆程才推着陆轩回来。
    “我去洗个澡，小轩无聊就看看电视。”陆程俯身在陆轩颊侧亲了亲，到卧室取了颜回买来的睡衣，进了浴室。
    颜回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垂眸沉默，数着真皮上的纹路。
    “小回。”陆轩滑动轮椅来到她身边，“你生气了?”
    陆轩虽然不比陆程高调，却也是聪明的人。
    颜回没打算瞒他，点点头，“有一点……爸，当时带我离开s市，陆见深是不是和你说过什么?”
    “恩。”陆轩显然已经准备好面对她的问题，道，“其实我从来也没想瞒你，不过我知道的并不多，也只是从哥哥口中听到的一些而已。”
    “你说。”颜回坐正了。
    “当年……哥哥原本没必要和顾江吟联手，是顾江吟先找到了陆添海关我的地方，把我带走，哥哥才不得不和他联手迫害陆家的人……”
    提起往事，陆轩眸光有些深远，“当然，就算没有顾江吟，以哥哥的性子，也不会轻易放过害过我的人，但如果没有我，他是不会和顾江吟那种人联手的，因为他知道顾江吟野心很大，合作的时候是伙伴，转眼也会翻脸无情……”
    “是啊……”颜回有些意外陆程和顾江吟联手的原因，但对陆轩口中顾江吟的人品，却很是赞同，“他是很记仇的人，连柳阿姨当年的苦衷他都无法理解，何况是别人……”
    “恩，血缘上来讲，我和哥哥也都是陆家的人，顾江吟虽然和哥哥合作，却也不喜欢哥哥陆家人的这个身份，因此，得势成功以后，他划清界线很快，哥哥为了保护好我，和他许下离开s市，不再回来的约定。”
    陆轩道，“因为我们都是陆家的人，顾江吟恨陆添海，迁怒着恨陆家的每一个人，离开，算是一种眼不见为净，哥哥与他合作时一直警惕，后面也知道他磅上某个大人物，不想与他起冲突，所以才会匆忙带我走……”
    “我当时很舍不得你，也明白顾江吟不会好好待你，但你和见深谈恋爱，不肯跟我走，我也只能暂时放弃，让哥哥再想办法……”
    想到自己当年那段“恋爱”，颜回不知为何突然有些脸热。
    或许是她当初和每个被热恋冲昏头脑的人一样盲目，恨不得自己所有都献给陆见深。
    又和每个失恋的人一样没有底线，恨不得用一切挽回陆见深。
    “哥哥一直帮我留意你的动向，但他的能力有限，保护不到你什么，因此我在c市那段日子很焦心……”陆轩叹了口气，“后来有一天，哥哥突然接到见深的电话。”
    “他要你们带我走?”颜回知道关键就在这个电话里了。
    “并没有，他和哥哥说了一些事，似乎是关于顾江吟的，是求证什么，也是想请哥哥帮忙，只是哥哥当时帮不上他什么，只说如果有需要，他可以帮忙照顾你。”陆程道，“这件事哥哥少与我说，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见深当时并没有答应。”
    颜回一直以为陆见深当初在发生问题的第一时间就选择放弃自己，没想到他也曾经坚持过，感觉意外，也很微妙。
    “那之后呢?”她问。
    “之后过了几天，见深再给哥哥打电话，就改了口风，希望我们能把你接到身边，好好照顾，好好保护，等他解决问题之后，再接你回去。”
    陆轩手慢慢搭在颜回手背上，“他当时怕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带走你便不再让你回去，所以与我约定，他会负责解决顾江吟，让我和哥哥可以回s市，条件是我同意你们在一起。”
    “你答应了?”颜回呆呆的看着他。
    “恩。”陆轩道，“我见他愿意将你的安全放在第一位，也实在担心你留下会遇到危险，就答应了他。当时我觉得，可能等你成年他就会接你回去，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拖八年。”
    八年，实在是不短的时间。
    颜回刚去c市时，曾经有过无数次想回s市看看陆见深的冲动，只不过最后都被理智压了下去。
    时间，能把她对陆见深的执着都变淡，她也不明白陆见深怎么会忍心离开她这么久。
    或许在每个人眼里，都能理解陆见深为大局着想的成熟，却也只有付出感情的当事人，才明白这种成熟有多伤人。
    “君子一诺千金，我既然答应过他，就不会阻止你们在一起，所以，我确实在来之前就知道，这个房子对面住的是见深。”
    陆轩一脸歉意的看着颜回，“哥哥让我不要说，所以我就没有提前告诉你，这点是爸爸不好。”
    “别这么说，我知道爸爸不会有意骗我……”颜回手在陆轩掌心捏了捏，想想又问，“那这个房子，其实是陆见深的?”
    “是哥哥买的。”陆轩道，“哥哥说怕见深送你你不接受，所以……”
    “那就住着吧，难得陆程肯为我花费这么多心思‘金屋藏娇’，我不要，他转手送给别的小可爱怎么办……”
    颜回眼珠一转，突然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爸你可能不知道，陆程他其实很风流，特别爱调戏别人，我离开c市之前，就看到他……”
    如此这般编了一套谎话，颜回做出一副即无奈又担忧的模样，“我是怕爸爸生气才没说出来的，说到底他也没和那个男的怎么样，只是撩了人家两次……”
    陆轩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冷变冰。
    他平时也没什么表情，但颜回和他一起生活八年，已经能够见微知著，知道他生气的时候便是这样。
    不露声色，但自尊自傲的性子，可不是真的无所谓。
    知道很快就会暴发一场风雨，颜回将抱枕摆了回去，下了沙发，“爸，时间不早了，我要睡了。”
    “晚安。”陆轩道。
    “晚安。”
    颜回溜回房间，将门反锁，从飘窗拿了个榻榻米垫子，抱到门口坐着听戏。
    十分钟后，陆程从浴室出来，发现陆轩已经回了卧室，并且，卧室的门上了锁。
    他有些奇怪，抬手敲了两下门，“小轩，怎么还把门锁上了?”
    “你今天睡沙发。”里面传来冷冷的声音。
    从小到大，陆程就是不看表情，都能从陆轩的声音判断情绪，闻言怔了怔。
    他听出对方在生气，却不知为何生气。
    “怎么了?不开心吗?有什么事和我说说，我……”
    “我要睡了，别吵我。”陆轩的声音更冷淡了几分。
    “……”陆程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声音立时软了三分，“小轩，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你生气了?我道歉，你原谅我，让我进去，跪地板，跪空调调控器，跪什么都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