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霍焰不甚在意的样子, 林溪心里莫名不怎么舒服。
    她能够理解霍焰对朋友的那种仗义感，但又觉得霍焰有点傻，仗义也得分人的吧？
    霍焰是念旧情了，在傅明楷女朋友面前也给了他面子了, 可结果是什么？
    ——傅明楷什么表示都没。
    钱的数目虽然不多, 但一分没还总是真的。还有陆亿人的钱说赔就赔了, 怎么到霍焰这就一分没有, 还支支吾吾不让说似的？
    而且更让林溪觉得无语的是——霍焰这人怎么这么好脾气的？哪像传闻中那个鬼见愁的校霸？
    明明身形高大，五官也凌厉，还爱染发，顶着这头奶奶灰短发的霍焰怎么看怎么像是个爱惹事的主, 可偏偏他就不是个惹事的主，脾气和心态反而都好得不行。
    这反差真的是……
    林溪忍不住抬头问他：“你对谁脾气都这么好的吗？”
    霍焰摇头：“没有啊。”
    “我觉得傅明楷这种人不值得你这么对他, 他就是吃准了你这份对兄弟的义气，所以才理直气壮地欠钱不还, 变相占你便宜，而且明知道吃了亏被占便宜了你也去不找他，还顾着他的脸面替他隐瞒——”林溪顿了顿, 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你是不是傻？”
    霍焰听了也不生气, 还笑着去捏林溪的脸颊：“我算是听懂了，你不是嘲讽我, 是心疼我呢吧？”
    看他真的不把这件事放心上的样子, 林溪心下叹气, 她皱着眉拍开霍焰的手：“我有什么好心疼的？反正又不是我的钱，随便你怎么处理吧。”
    霍焰笑容愈深，伸出手指揉了揉林溪蹙着的眉心：“什么你的我的？我的不就是你的么，你要是想让我把钱要回来我现在就掉头回去找他不就好了？”
    林溪再次拍掉他的手，低着头面无表情地在手机上打车：“我不管你。”
    “好啦好啦。”发现林溪不高兴了，霍焰收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吧，总觉得傅明楷不是那种赖账的人，在学校里的时候他自尊心比谁都强，他家里没钱，在大学里的时候吃穿用度也都很清减，但从来没酸过谁也没占过谁的便宜，跟我借钱也是他逼不得已急需钱给他母亲续药。”说着，霍焰看着远方，像是在回忆着什么。过了会他又道，“所以帮他一把完全ok，而且也没多少钱，只是没想到他现在会变成这样。”
    林溪按下确认键，道：“车打好了，被接单了。”
    这是直接无视他说的话了？霍焰诧异道：“真生气了？不理我了？别啊。”
    林溪看着手机道：“你的事情你自己处理，我不掺和，万一傅明楷日后飞黄腾达来报恩了，我这时候要是撺掇你去要钱不就是我眼界浅了？所以就按你自己的判断去做吧，我没什么异议。”
    霍焰观察着她的神情，问：“真的？”
    林溪点点头：“嗯。”
    话音刚落，林溪感觉到自己的头顶又被热热的大手摸了摸。
    他怎么就这么爱摸自己头发的呢？
    抬眼瞄了霍焰一下，见他一脸复杂的神情，她抿了抿唇，终是没忍住笑了出来，挥了挥手道：“行了行了，别摸我头了，头发都要被你摸油了。”
    霍焰松了口气，笑道：“我们小溪的脾气才是好啊，看看，多善解人意。”
    林溪瞪他一眼：“别贫嘴。”
    回去的车上，林溪问霍焰：“说起来你感觉到没？傅明楷在那个叫江茜茜的女生面前气势有点弱，他算是……想抱大腿走捷径吗？”
    霍焰垂着眼，面无表情地发着信息：“别管他了，后面怎么样就看他自己造化，跟我们没关系。”
    林溪点点头：“也是，不过说真的啊，你对他为什么这么宽容？已经宽容到一定境界了。”
    霍焰仍低着头发短信：“他帮我打了差不多两年多的饭跟水，一直挺有舍友爱，我就觉得他人不错，也犯不着用一件事把他整个人都否定了。”
    “……”
    霍焰收了手机，问：“不说他了，待会回去了打算干嘛？”
    “回去了先到楼下吃个早饭，然后我打算回家一趟看看我妈，给她买点东西过去，毕竟她怀了孕了。”
    霍焰点头：“我陪你一起过去。”
    “好啊。”
    两人在楼下的早餐店吃过早饭后才回了家，但没一会霍爸爸就打了通电话过来要霍焰回家，说是有事情要跟他商量。
    霍焰换了身衣服，林溪把领带递给他：“你爸最近好像经常找你。”
    “是啊。”
    林溪指了指霍焰的头：“那你的头发？”
    被提醒了霍焰才想起这茬，他摸了摸自己昨天刚染的一头银发，耸耸肩道：“听天由命吧，不过我会尽我所能护着它们的。”
    林溪窝在沙发上笑：“那祝你好运。”
    “行，我走了啊。”
    “好，拜拜。”
    目送霍焰离开，林溪决定一个人回去看望母亲。
    她换了身衣服后先去了趟市中心的母婴专卖店，买了几身孕妇装，还买了些孕妇可以用的护肤品和防妊娠纹的油。
    到父母家里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林溪进门换了鞋，把买的东西放到茶几上。
    “妈，爸呢？他不在家？”
    “他不在，跟那些茶友约着去太湖那儿钓鱼吃鱼头了。”林妈妈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你怎么没去？”
    “你说怪不怪，之前我没什么感觉的，但自从知道怀孕之后我整个人突然就懒了，一点都不高兴出去，也不想吃鱼，觉着腥。”说着林妈妈站了起来，进厨房翻了翻冰箱，“我一个人在家就没做饭，本来午饭是打算把早上的粥喝掉的，你也没给我打电话，现在还早，出去买菜还来得及。”
    “没事，喝粥就行，我早饭也吃得晚，不饿。”林溪进厨房拉着妈妈的手回客厅，让她坐在沙发上，“给我看看你的肚子。”
    “还没什么变化呢。”林妈妈笑着把衣服拉起了些。
    林溪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才怀了三个月，肚子确实不明显。她抿了下唇，半阖着眼掩饰内心微妙的情绪，问道：“怀孕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孕吐什么的？”
    “没。”林妈妈含笑看着肚子，柔声道，“没什么感觉，就是偶尔觉得有点疲。”
    “那就好。”林溪垂着眼，反反复复地摸着那块肌肤，手上的动作一轻再轻，“去医院的做B超了吗？”
    “当然做了。”说完她就站了起来，进房间把东西拿出来给林溪看，她还指着胎儿图上一块阴影告诉林溪，“喏，就在这儿。”
    对比母亲的兴奋，林溪反倒没什么多大的情绪波动。
    她只看了眼便收回了目光，又伸手摸了摸妈妈的肚子，隔了好一会才道：“妈，我给你请个保姆吧？”
    “请什么保姆啊，用不着的，怀个孩子而已用不着那么金贵，跟之前一样过就行。”林妈妈摆了摆手，笑容满面，“你妈我身体好着呢，用不着多花那份钱，你和霍焰好好过日子就行，多一起出去玩玩。对了，家里有车厘子，我给你洗点。”说着林妈妈就又进了厨房。
    “钱我来出，这个不用省。”林溪赶紧过去帮忙，“我觉得还是请一个比较好，你这个年纪算是高龄产妇中的高龄产妇了，怀个孕不容易，总得注意——”
    林妈妈骤然睁大眼，赶紧摆手：“诶诶诶！这种不吉利的话不可以说的啊！”
    “好好好，我不说。那家里的家务活总不能还全是你做吧？不请保姆那请个钟点工也可以啊。”林溪又道。
    林妈妈不以为意：“又不是什么脏活累活，也就做做饭擦擦地什么的，都这么多年下来了，这些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事，而且我网上也看了，怀了孕也得运动的，不用太大惊小怪，养得太细致生出来的孩子不好的。”
    林溪扶额：“你从哪儿看的啊……”
    “网上啊。”
    林溪实在无奈，但也没再劝说。
    其实他们家里的条件并不差，甚至可以说挺不错的。
    父亲在十七八年前就来城市贷款买了房，家里条件一开始非常艰难，但之后靠着他在外头的打拼也一点点好了起来，虽然住在这个老小区里，但手里拿来投资的商品房和商铺都有好几个，加上前几年老家房子拆迁，父亲又没兄弟姐妹，拆迁补偿款自然全是他一个人继承，所以说实话，几千万的身家还是有的。
    可父母他们已经习惯了能省则省的日子，最大的花销基本都用在了接待客人上，有钱也不拿来享受，基本都拿去买了房。
    请保姆这件事想想他们俩也不会同意。
    林溪在心里叹了口气，继续洗车厘子。
    对母亲肚子里的孩子，她说不嫉妒那是假的，心平气和也还是做不到，但看到母亲一脸开心幸福的样子，林溪一边不舒服一边又对这个孩子也有了些期待。
    “你跟霍焰现在怎么样了啊？”
    “什么怎么样？感情吗？还挺不错的。”
    林妈妈往林溪身上靠了靠，小声道：“你肚子里有动静了吗？”
    林溪脸一红：“妈你说什么呢，我们也就前段时间才决定备孕的，哪有这么快的？”
    “那你们那个和不和谐啊？”
    “……嗯。”林溪低着头，把车厘子又洗了一遍。
    “那就好，还有啊，他那方面功能还不错吧？”
    林溪的耳朵都快红了，在霍焰面前污一污真的没感觉，但跟母亲说起这方面的东西她就整个人都不好了：“妈我们跳过这个话题好不？”
    林妈妈义正言辞：“别不好意思，这个还是很重要的，你们现在年轻人了解信息的渠道多，我们那时候嫁人前房事什么都是要母亲教的，所以跟我说没事，我也好告诉你一些经验，经验这种东西网上都不一定查得到。”
    林溪又好笑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妈，这个你叫我怎么说嘛？”
    在林溪的心里，母亲一直全职在家，没接触过多少外界，心思还是挺纯的，可没想到她说起夫妻之事来头头是道，而且一点儿都不害羞。
    又是问霍焰的尺寸，又问他射.的多不多，还有两人为爱鼓掌的时候是用的什么姿势，问林溪有没有高.潮，还有告诫他们做之前不要喝酒不要怎么怎么样……
    林溪听得头都大了，整张脸也通红。
    “妈，剩下的我来洗吧，你去看看我给你买的东西，都放桌上了，特地都买的孕妇可以穿的用的。”林溪实在受不了了，她决定把话题结束。
    “是吗？好，我去看看。”
    妈妈终于出去了，林溪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她又在厨房里磨蹭了好一会才把洗好的车厘子端出去放在桌子上，坐在妈妈旁边准备开电视看。
    “你买的这些东西多少钱啊？贵不贵啊？”
    林溪一本正经地和往常一样忽悠自家妈妈：“不贵，这些东西加起来才两千多块，我去朋友家开的店买的，都是进价拿的。”
    “那就好。”林妈妈手里拿着件孕妇装，看了会后话题一转，问林溪：“对了，你奶.头还内陷吗？后来有没有自己多捏捏？”
    “……”
    林溪觉得整个人都快爆炸了。
    她小时候确实有乳.头内陷的问题，不懂事的时候都是母亲用老法，每次在她洗澡的时候给她捏一捏，不过她懂事之后就不允许母亲碰自己了。
    但这个问题早就已经解决了，因为她初中开始就住宿，经常和同学在澡堂洗澡的缘故，她自然能够发现自己和其他女同学微妙的不同。
    所以林溪有些早熟，差不多十三岁刚发育的时候就有了胸部保养的意识。
    在别的同学还含着胸觉得害羞的时候，她就已经喝起了牛乳和木瓜，学了专业的手法开始揉胸。
    “内陷对以后哺乳不好的啊。”妈妈还在继续说，“这个问题你一定要注意的。”
    林溪对一脸正经地说着小黄问题的妈妈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脑子里飞快思考着回复的话，最后不知怎么的，干脆破罐子破摔不要脸皮道：“霍焰天天吸，早就不内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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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霍焰在父母那吃过晚饭才回来，一到家就看到林溪坐在沙发上弄电脑。
    “回去看过你妈了？她怎么样？”
    林溪啪啪地敲了敲键盘：“你应该问问我怎么样。”
    霍焰放下东西，走过去捧起林溪的脸看她眼睛：“你怎么了？回去看到未来的弟弟妹妹伤心了？”
    “不是。”林溪想到接来下要说出的话，忽地噗嗤一下笑了，“我都没想到我妈居然这么黄的，围着我们房事上面的事情问，还都事无巨细，我脸红了一天。”
    一听这个霍焰放心了，他进厨房洗了个西红柿啃：“她说什么了？”
    看霍焰漫不经心的样子，林溪故意道：“她问我你那方面功能好不好，还问你技术怎么样。”
    “你呢？怎么说的？”霍焰解了两颗衬衫扣子，整个人懒散地靠着厨房的门框。
    林溪看着他，眨了眨眼道：“我说——不怎么样。”
    “我艹？？”霍焰瞬间炸了，一把把西红柿扔进垃圾桶，他扯开衣领就要来抓林溪，“你完了你这个小白眼狼，天天喂饱你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