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北霆的脚，踩在其中一个男人的胸口，男人在他的脚下爬弹着。
    同样的，白衣女子的脚下，也踩着一个男人！
    两个人一抬头，看向对方时……
    沈北霆对她弯出一抹笑。
    是宁墨啊，刚才透过打架的人群，他就已经知道是她了。
    她身上穿着的是，在别墅时候的一条白色裙子。
    脚上还是什么都没有穿。
    她看到沈北霆时，却笑不出来，只是逃。
    沈北霆一直注意她的神色，见她要跑，立即上前将她抓住。
    这时候，有女孩子走上前来，“谢谢你，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原来是那几个男人，要欺负一个小姑娘，被宁墨看到了，宁墨出手相救。
    宁墨不肯说话，她将脸偏到一边，任由一头青丝遮住她半边脸颊。
    沈北霆对那个小姑娘道：“不用谢，你赶紧回家吧，以后别一个人出来了。”
    说罢，他抱着宁墨立即从人群中离开，直往他们的包厢而去。
    进门之后，他将门关上，并且上锁。
    “我不问你为什么要跑，也不问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我现在只希望你能给我一段时间，我给你念一段书。”
    沈北霆将她放到沙发上。
    “我知道你饿了，但是我也知道，你现在不想吃东西，我不为难你，但代价是，你得听我念一段书。”
    沈北霆打电话，让人将自己要的书送过来。
    宁墨盯着自己的脚，低着头不看沈北霆。
    “先吃饭吧，我没力气了。”宁墨说道，声音很低很低。
    “好。”沈北霆乐得如此。
    他知道她现在的身体，应该吃些什么，不应该吃些什么，他一个电话打过去，就有厨房特地为宁墨做出来，而且速度很快。
    食物送进来，不过是十五分钟之后的事情。
    有清粥，有炒青菜……
    “你现在只能吃这些而已。”
    宁墨说：“我知道，我也没想吃别的什么。”
    她将鬓边的发丝别到耳朵后面，端起碗，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吃着清粥。
    沈北霆坐在沙发上，看着她。
    这个样子的她，就好像误落凡尘的仙子，她需要得到救赎，否则她就无法生存下去。
    她虽然醒了，可她还是无法接受自己，这才是最大的问题所在。
    粥吃完了，青菜还剩下一半，其他的汤她没有碰。
    沈北霆将托盘放到一边，他们面对面而坐，茶几上很空，好像什么也没有。
    “墨墨……”
    他这个称呼，叫宁墨浑身一颤，又要逃跑，沈北霆也一下子跳起来，从背后将她抱住。
    “墨墨，别走，别逃，不管怎么样，我都陪你，我都爱你。”他闭着眼睛，埋首在她的肩窝里。
    她很瘦很瘦，仿佛全身都只剩下骨头，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怕她逃走。
    却又怕太大力，将她捏碎。
    宁墨在他怀中颤抖，仿佛他的怀抱就是烈火，要将她灼烧掉了。
    她痛得不行，想要逃跑，可是沈北霆箍得太紧了，她越挣扎就越痛。
    兴许是知道挣扎不掉了，她终于停下来，却微微喘着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沙哑着声音道：“我昏睡的日子里，你肯定已经知道，我曾经的身份，我都做过了什么。”
    她在陈述事实，不是在问他。
    她的语气平淡，却笃定。
    “是的，我知道。”
    “那你就该知道，我浑身上下都是罪孽。”
    “不，墨墨，我可以给你一个全新的生活。”
    “就算如此，我的经历，在我们的心上，都抹不掉，哪怕能够逃得过法律的制裁。”
    “墨墨，先前那四十七个孩子，都是你救下的，你用生命救下的，你立下了大功劳。四十七个家庭都感谢你。”
    沈北霆还是很紧很紧地抱着她，抱得她骨头都疼。
    “你骗人，根本不是这样的。”
    “不是，墨墨，是你在欺骗你自己，是你在抹杀你自己。我不否定你做给的错事，但你也不能完全否定你自己做过的伟大的事情！”
    “你放开我！”
    “你为什么不愿意听我说？如果你不善良，那你刚才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帮助那个女孩？你可以看着那个女孩被欺负，过上糟糕的一生，可是你出手了，你就是这么善良！这无从否认！”
    宁墨又开始挣扎了，此时她在微微喘气，不知道是想要睁开沈北霆的束缚，还是想要挣脱往事的碾压。
    “墨墨，真的，别害怕，我们以后可以去做很多很多的善事，去孤儿院探望小朋友，去养老院探望老人，好不好？”
    她越是挣扎，沈北霆就越是不放手。
    “你不要放弃自己，你放弃自己的话，就等于是放弃我和阿夜。我和阿夜不能没有你。”
    宁墨慢慢安静下来。
    她缓缓抬起头，露出白净的脸来。
    半晌后，她沙哑道：“阿夜，他……还好吗？”
    她又想起儿子在自己床边哭泣的画面了，那好像是在做梦，又好像是现实。
    如果那是现实，那沈北霆有了别的女人，也会是真的吧？
    “他不好，他还那么小，他还需要妈咪。墨墨，你忘记了吗？当初他寻找爸爸的样子，你还记得吗？”沈北霆轻轻地说道。
    他将宁墨的身子，缓缓转过来，和自己面对面站着。
    他低下头，认真地看着她，抓着她的双肩。
    “墨墨，跟我回家看看儿子好不好？你沉睡的日子里，他每天都守在你的床边，盼着你醒来。”
    宁墨在眨眼间，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羽翼，扑闪扑闪的。
    沈北霆在耐心地等待着，宁墨好像被自己说动了，孩子，永远是一个妈妈心里最柔软的存在。
    可他还是高兴太早了，几秒钟之后，不知道宁墨想到什么，又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
    反倒是沈北霆，没有防备，一下子被她挣扎掉。
    她冲向大门，要拉开门出去，可门已经被沈北霆锁上了，他不开的话，是打不开的。
    他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使劲儿地拉门，门板在晃动，可就是打不开。
    “你放我出去！你要关我一辈子吗？”宁墨转身瞪着他，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痛苦。
    “我不关你，墨墨，我只是要你在我身边而已，我已经失去你很多次了，我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了。你知道吗？我会疯的！”沈北霆一字一顿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