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笙随手一拨,就将这条放肆的腿拨到了一边,贺九卿立马觉得整条腿都麻了起来,用手撑着往后面移动。
    “哪里来的香风啊,居然把蘅曦君吹来了。怎么着,你也要杀我?”
    “你变了很多。”
    贺九卿愣了愣,随即笑道:“卧槽,见面第一句就跟我说这个?没别的可说了是吗?”
    华笙默然,站得很直,居高临下地望着贺九卿,几乎有那么一瞬间,以为看见了师风语。两个人生得太像了,让人觉得他们似乎是对兄弟。
    须臾,才道:“跟本座回华南。”
    贺九卿问:“做什么去?”
    “受罚。”
    “受什么罚?我又没错!”贺九卿恼了,酒喝得太多,脸上都染着一层诱人的红色,似乎觉得有点热,又将衣领往下拽了拽。他的眼睛很大,微微向上翘着,平时给人的感觉很爱笑,可只要眼眶一红,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风情。
    也不知道是周围太安静了,还是今晚的月色太浓,华笙迎着月光看他,居然觉得他看起来随时都要哭出来,眼尾红红的。
    略不自然地偏过脸去,华笙又道:“只要你跟本座回去,本座会对你从轻处置。”
    贺九卿道:“如何从轻啊,不过就是从死无全尸,从轻到半死不活。这有什么用,受了你的罚,我就是废人一个了。我不干。”
    他已经起了身,衣衫很长,拖在地上显得人非常的清瘦,赤着脚踩在地板上,走路摇摇晃晃的。
    “既是名门正派,肯定不会搞背后偷袭。我今日酒喝多了,不同你打,来日再约。”
    华笙转身,伸手一攥他的手腕,谁曾想贺九卿胆敢躲闪,指尖就勾住了衣衫,眼前一白,一具白|花花的身体就显现在月光下。
    贺九卿足足愣了有半刻钟,这才问道:“你脱我衣服做甚?名门正派之士还脱人衣服?”
    “你穿上!”
    华笙神色一变,立马偏转过脸去,语气有些气急败坏,“快穿上!”
    “又不是没见过,装什么装?你以前给我洗澡的时候,我身上哪个地方,你没有看过?”贺九卿语气嘲弄,弯腰把衣服捡起来,慢条斯理地穿好,“哎呀,今时不同往日了啊,以前一见你面,我就要跪下,现在可真好,见面了还能骂你几句。”
    闻言,华笙微微迟疑,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下一瞬,后心一凉,一柄短刃就抵了上去。
    “蘅曦君,你太轻敌了。现在我们分属不同阵营,就是敌人啊!你怎么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模样?”贺九卿笑嘻嘻的,用剑尖往华笙后心一戳,那片白衣服立马染红。
    “被人从背后戳刀子的感觉不太好受罢?”
    华笙置若罔闻,微微斜过来一眼,狭长的眸子渐渐拢成一条直线,像是用墨水染了似的,淡淡道:“你是想挨打么?”
    贺九卿突然像是被人踩中尾巴的猫,整个人炸了进来,又要将剑往里送。华笙动作更快,一脚踹着他的膝盖骨,待贺九卿吃不住痛跪下之后,另外一只手就掐在了他的脖颈上。
    手里的剑哐当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还敢么?”
    “敢啊,为什么不敢?”
    华笙扬手给了他一耳光,又问:“还敢么?”
    “敢啊。”
    第二下也很干脆利索。
    “还敢么?”
    贺九卿舔了舔后槽牙,尝到了一点血腥味。华笙不是没打过他,从小到大只要他不听话,挨打受罚的次数那多了去了。这次也没有很重,比起上回在客栈,简直轻太多了。
    可他就是觉得很不服气,明明他没有做错什么,可华笙居然像打小狗一样打他,没有给他留脸面。
    话到嘴边,只有一句:“我恨你。”
    华笙道:“本座有没有说过,私自出华南山要打断腿?为什么不听师命?”
    “你居然还问我为什么?”贺九卿觉得腿又不麻了,反手将华笙的手打开,径直站了起来,低吼道:“华笙,我跟你的那点师徒情分,早就断得干干净净了!你就看见我杀梦桓了,那你又没有看见,他是怎么杀师二哥哥的?你有没有看见?”
    华笙沉默了片刻,才道:“当时情急。”
    “情急?这能是理由么?”贺九卿不满意这个答案,伸手推了华笙一把,“我现在一时情急,我推你一下,你是不是也不能生气?”
    华笙往后退了一步,很快就站得稳稳的,正色道:“你不要胡闹!”
    “这就叫胡闹了?我还有更胡闹的时候,你没见过罢?”他蹭蹭几步走回美人榻上,指着枕头道:“人皮枕头。”
    又拍了拍席面:“人皮做的。”
    他又跑去拍打着鼓面,笑着说:“还是人皮做的。”
    华笙沉着脸:“你别说了。”
    可贺九卿不肯的,他在画舫里转了一圈,把所有用人皮,人骨做的东西都告诉华笙了,末了,才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我让人这么干的,其实还有好多,都在魔界的行宫里呢!你有没有兴趣去欣赏一下,我保证会让你大开眼界!”
    “为什么?”
    “因为不高兴,因为不开心,因为我想这样!”贺九卿捧着肚子大笑,“但我看见你这副表情,我就特别开心。华笙啊,你看看你养的好徒弟,现在都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啦,你赶紧杀了他啊,杀了他,你就功德圆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