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问道:“穿谁身上?”
    “贺九卿。”
    “我不!”沈卿果断拒绝道:“我不要穿成反派!书里的师尊脾气太坏了,我不要!”
    原文中的反派贺九卿死得惨不忍睹,被人剉骨扬灰了不说,就连元神都被师尊撕成了碎片。死后还受万人唾骂,恶名遗臭万年。师尊凉薄寡情,还他娘的是男主命格,谁喜欢他谁死!
    “由不得你做选择,这是上天注定!”
    沈卿挣扎着想要震开锁链,可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愤怒道:“我不要!我不穿!我不要当反派!放开我,我要回家,快放开我!”
    旁边的人又在小声议论:“让他穿到反派几岁时比较合适?”
    另一个人道:“五岁罢,刚出乱葬岗的那一年。”
    “但他不愿意配合。”
    “简单,降他智慧,让他以五岁孩子的面貌穿到书里。”
    “会不会出问题?他若是死了,这本书就彻底作废了。”
    “生死有命,看他自己的造化。”
    沈卿吼道:“我/操/你妈的,我选第一条还不行吗?!”
    “晚了,选择的机会只有一次。”公式化的电子音又重新响起,“没看完书不要紧,你只要知道,你就是贺九卿,贺九卿就是你。你的任务就是替母报仇,以及让师尊杀你证道。”
    “卧槽,那我岂不是还要死?我连一点好处都没有啊!”
    “完成任务之后,你就可以解脱了,可以重新回到现实生活中。”
    “那我要是失败了呢?”
    “死。”
    再多的沈卿已经听不清了,他整个人如同被人支配了一般,手脚都不听使唤,忽然脑子一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待他再度醒来时,眼前一片荒草萋萋,高低错落的墓碑隐在黄土中,一阵呛人的腐臭味迎面吹了过来。毫无疑问,这是一块坟场。
    眼前有一道模糊的人影,一抬手就将半掩着的棺材板推开,伸手将里面的孩子扶了起来。
    “小九,醒醒,小九?表哥接你回家了。”
    彼时的魂千年岁也不大,看起来还甚是稚嫩,可却能单手将贺九卿从破烂棺材里抱了起来,余光扫过脚底下的一片白森森的人骨,以及尚未吃完的人肉,神色一沉。很快,便又收敛起了所有的表情,将人一背,大步流星地出了乱葬岗。
    “小九听话,你母亲虽然死了,可你还有表哥和舅舅,从今以后,表哥会保护你的。”
    魂千将人从乱葬岗里背了回来,并未着急回魔界,反而是先寻了个客栈,问店小二要了一桶热水,三下两下就将贺九卿身上的破烂衣服扯了下来。
    彼时的贺九卿懵懂茫然,又带着几分警惕和防备,死死拽紧身上的最后一件小衣,冲着魂千龇牙咧嘴,像个小狼崽儿似的。
    “小九别怕,我是你表哥啊,你以前还说过,你最喜欢的人就是表哥了。”魂千安抚性地要摸他头,可下一瞬就被贺九卿张嘴咬住。
    这一口咬得甚狠,几乎是拼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直到尝到甜腥味才松开了嘴。
    手腕上被咬出了两排深可见骨的血印,魂千“嘶”了一声,随即笑着晃了晃手腕:“小兔崽子,咬得够狠的啊,再不听话的话,表哥可要生气了啊!”
    贺九卿往水底下一缩,抱着膝盖瑟瑟发抖。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渐渐的,所有记忆都慢慢冲了上来。
    为母报仇,让师尊杀他证道。
    “我……我饿了。”
    魂千愣了一下,随即莞尔道:“你听话,咱们先洗澡,换身干净衣服再下楼吃饭。你看看你浑身脏兮兮的,多久没洗澡啦?”
    贺九卿:“一年。”
    “……是表哥没用,当年没有护好你。”魂千满脸愧疚,从旁边架子上扯下一条长巾,拍了拍贺九卿的头,示意他转过去,这才亲手帮他搓澡。
    一年没洗过澡的孩子,黑得跟才从泥窝里捞出来似的。又臭又难闻。随便搓了两下,就从身上掉下来一块块泥,随即露出枯黄的皮肤,以及干瘦的脊背。
    两个人才一见面,没什么可聊的。可魂千却兴致很高,一边给他搓澡,一边喋喋不休地说些往事。
    末了,洗澡水都黑得不能看了,魂千又让人换了一桶进来,足足浪费了五桶热水,才将一个臭老鼠洗成了小奶狗。
    “瘦是瘦了点,但好在脸生得还挺俊秀。”
    魂千一掐贺九卿的下腋,将他整个人从木桶里提了出来,这才抱到床上,扯了条毯子给他擦干净身上的水滞。
    贺九卿觉得别扭,低着头,脚趾头局促不安地扭在一起,两手交叠着捂住耻人的地方。细若蚊吟地哼哼:“你……你转过去,不要看我。”
    魂千好笑道:“捂什么捂?你才多大的小娃娃,看了就看了呗,我刚才还摸过了,甚至提起来帮你搓干净了。也没见你这么难为情啊!”
    不知从哪里寻来一身衣裳,魂千将贺九卿的手往两边一拨,替他将衣衫一件件地穿好,整个过程中十分有耐心。口里还喋喋不休道:“小九乖,表哥就跟你亲哥哥一样,没什么分别的。自家兄弟怕什么的。待会儿我带你下去吃点东西,然后就接你回家,好不好?”
    即便只有五岁孩子的智商,贺九卿仍旧铭记着要“替母报仇”,于是摇头道:“我不要跟你回去,我要给我母亲报仇雪恨。她死得太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