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蘅曦君又一向厌恶这些。
    华笙道:“可见,你打小就一肚子坏水,怪不得学业和修为上总是没有半点长进。原是觉得你笨,现如今才知,你只是把心思用在了别处。”
    “是,我从小就一肚子坏水,长大之后行为更加恶劣。这些你不都知道么?”贺九卿倒是很坦然地承认,“哪里像是长思,乖巧又听话。比当年的我,强了不知道多少倍。是也不是?”
    “你若觉得是,那便是罢。”
    他顿了顿,很快又正色道:“但有些东西,你必须要一样一样的还回来。”
    “比如?”
    腰间一紧,贺九卿整个人就被华笙拉了过去,一只手从他的后脖颈圈了过来,以至于他不得不昂着脸。
    “比如你。”
    “我又怎么了?”
    “你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么?”
    贺九卿道:“我怎么知道!你放开我!”
    他整个人一轻,就被抱了起来,一阵天旋地转,便坐在了美人榻上。
    华笙目光灼灼地投在他的身上,冷若冰霜的一张脸上,也十分难得的出现裂缝,近乎是凝视一般,死死将人盯住。
    在这种目光下,让人忍不住把脸转过去,根本就不敢同他对视,仿佛多对视一眼,就有可能百世沦陷,万世沉沦。就听一声极轻的声音缓缓从头顶传来。
    “小九,你莫同师尊闹脾气了,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还有,为师欢迎你重新回来,这个世界欢迎你。”
    “欢……欢迎我?”
    这一声仿佛打鼓一般,直接敲中了贺九卿的心脏,让他四肢都酥酥麻麻起来,仿佛有电流猛窜过。原本心里堵着的一口恶气,也登时烟消云散。
    仿佛曾经的那些事情,根本就不重要了。只要师尊还爱着他,愿意护着他,就已经足够了。
    他这一辈子所求不多,唯愿同师尊生同衾,死同穴,莫失莫忘,共度余生。
    待从望曦峰出来时,贺九卿神清气爽,一扫先前的烦闷,连步履都轻松了许多。他出来时,华笙还没醒,睡得极安静,漆黑的睫毛又卷又翘,即便是睡着了,无形中也在勾人心魄。
    师尊的这种模样,越少人见到越好,就是应该藏起来,自己慢慢欣赏。
    一脚才踏进魔界,就听下面的人来报,说是上师府的人打上门来,说是过来要人的。
    贺九卿今日心情甚好,闻言便道:“入了魔界的人,岂有还回去的道理?上师府打上门来,我们就得原封不动地将人还回去?天下没有这个道理罢!”
    他随意摆了摆手,“让他们滚,否则杀无赦。”
    “可……可是来人是师风语,少主也不肯见么?”
    “什么?”贺九卿顿足,转过脸来问道:“师风语?他居然来了?那他人呢?”
    “回禀少主,魔君将人抓了起来,此刻……此刻怕是……”
    贺九卿眸色一厉,一把抓紧那人的衣领,咬牙切齿道:“怕是什么?快说!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怕是在水牢,魔君吩咐下来,不让说,下面的人都知道师二公子同您关系非比寻常,遂……遂不敢不禀告。少主快去看看罢!”
    贺九卿脸色难看至极,一把将人丢了出去,大步朝水牢的方向去。离得老远就看见两排魔兵在外头守着,满殿灯火通明。一见他过来了,皆是面面相觑,迟疑着不敢上前阻拦。
    “少主大驾光临,我等……我等有失远迎,这里脏污,少主请回,莫要染了血腥之气。”
    “滚开!”
    贺九卿一震衣袖,将两边的人尽数斥退,余光瞥见居然还有人敢过来阻挠,抬腿当场踹死一只。如此,再也没人敢上来阻挠了。
    他看都不看众人一眼,一挥衣袖抬腿便踏进牢房。
    昏暗阴冷的水牢中,鳞次栉比数百间牢房,满地皆是潮湿的鲜血和水滞,连空气中也弥散着逼人的血腥气。
    一间一间的牢房寻了过去,里面关押的绝大部分都是仙门弟子。贺九卿对外说是格杀勿论,可实际上都是将人关起来。并不肯随意要了旁人的性命。
    一池寒水中,左右立着几名魔兵看守着。周围被铁笼套着,正中央有一人字形木架,一道人影被束缚在最中央,一身白衣被鲜血染透,腰间横插着三柄短剑。衣衫破碎不堪,一条条血印从腹部一直蔓延到脖颈。他垂着头,睫毛微微颤了颤,血珠顺着睫毛,滴落在地。
    贺九卿愣了愣,随即勃然大怒,一招手便将魔兵腰间的长剑抽了回来,挥手两剑劈开铁笼,将师风语从水下捞了上来,急声唤道:“二哥,二哥,你快醒一醒,二哥!”
    师风语面色惨白,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连发丝都黏在脸颊上,显得格外虚弱。怎么唤都唤不醒。
    魂天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冷眼望着两人,笑道:“小九,舅舅把人都送到了你面前,你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谁准你碰他的?你该死!”
    贺九卿一手抱住师风语,身形瞬间便抵达魂天的身侧,一把掐住他的脖颈,往墙面上狠狠一撞,再一脚踏在他的手背上,使劲碾了几下。
    只听几声清脆的骨裂声,他一根一根地将魂天的手指踩断,眸色猩红无比,咬牙道:“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碰我二哥的?是谁!”
    魂天的功力早就被贺九卿吸走了大半,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即便以前在魔界叱咤风云,可终究是苍老下来,头上的白发也清晰可见。再也不复当年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