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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忠义侯天生反骨》 “我在陵水左岸的浅荷塘找着你,那时候你昏迷,就把你给带回来了。身上都是伤,还得养一阵才能好。”
“章老太医在你的封地庄子上,那时候不清楚状况,他年纪大了,不方便跟着来。就地找了个大夫,带上了船。”
“你若是不要大夫来看看,就别想其他的,快睡一觉罢。明日清晨就到了,到时候再叫章老太医给你看。”
陈恨轻声道:“……多谢。”
而徐醒皱了皱眉,又道:“我不是有意掺和朝政的。”
陈恨忙道:“我没有问你这个的意思。”
徐醒却全做不觉,继续道:“我是来江南找你兄长陈温与李……三爷的,那位林小公子来报信儿时,我正巧在。你兄长与李三爷不方便,所以托我过来。”
他不方便直接喊李檀的名字,李檀行三,所以唤他一声李三爷。
“我知道了。”陈恨点头,“还是要多谢你。”
“没事了就快睡罢。”徐醒拿过他手里抓得很紧的茶杯,又给他掖了掖被子,“明早就到了。”
“我想……”陈恨垂眸,眼睫在略显青黑的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给皇爷上道折子,报个平安。”
“明儿再说罢。今日天晚了,你手上又都是伤,不一定能提得起笔来。再说,就算你写好了,这时候也没人给你送去。”
陈恨这才反应过来似的笑了笑,实在也是他糊涂了,便应了一声:“好。”
“身上的伤还疼么?”
“不疼不疼。”
“我早说你不该……”
“你又来了,‘我早说你不该做这个忠义侯。’”陈恨朝他笑,“这话你都念了多少回了?我做梦的时候,在梦里也听见你念。”
“是么?侯爷怎么还……”做梦梦见我了?这话终究没能出口,徐醒只是扯着嘴角笑了。
“我不是皇爷手里的一把刀,皇爷也没把我当一把刀使。我是自个儿要来的,与皇爷无关。”陈恨叹了口气,解释道,“我心甘情愿。”
“嗯。”徐醒避开他的目光,起了身,“天也晚了,我让他们熬着粥,侯爷吃一些再睡罢。”
道过了谢,陈恨闭着眼睛靠在枕上出神,他一合上眼睛就犯困,也没能等到底下人把米粥端上来,直接就睡着了。
徐醒把挂在船壁的蜡烛拿走,走出船舱。
一直走到船板上,冷风迎面一吹,忍了许久的咳嗽才终于忍不住了。
徐醒扶着船舷蹲下,弓着身子,捂着嘴咳了好一会儿也没能缓过来。
在长安徐府就跟着他的小厮正抱着外衫四处找他,找了好一阵儿,才看见徐醒缩在角落里咳嗽。
小厮先抖落开外衫给他披上,又给他拍背:“爷,咱们来时,章老太医给的药丸子还有罢?要不吃一个吧?”
徐醒一边咳嗽一边摇头。那小厮目光一闪,伸手去摸他的衣袖,摸出个药瓶子来,放在耳边摇了摇,一点声响也没有,果然是没有了。
“爷,当时你同章老太医说得好好的,药吃完之前就得回去,不能操心劳神。其实又不是没有旁的人在找陈离亭,爷非得……”
“慎言。”徐醒甩开他的手,扶着栏杆站了起来,“原本……就没什么妨碍,明儿早晨就到了,慌什么?”
“那今晚呢?爷今晚就不睡了,光咳嗽去了?”
徐醒扶着船舷走回舱里:“等明儿到了再说罢。”
*
清晨时分船只靠了岸,要去庄子上,还有半个时辰的马车车程。
马车铺设得软和,就差派人把陈恨抱上马车了。
还是早晨,四周都静得很,马蹄声哒哒,行在江南青石街道上。
徐醒与他同坐一架马车,只是无话可说。他二人永远无话可说,孩童时在宫里是这样,年少时在九原也是这样。
为求安稳,马车行得缓。
行至半路,徐醒那小厮从窗外递进来一个小瓷瓶子:“爷,章老太医方才送来了应急的药,爷就着茶水吃罢。”
陈恨原本靠在垫子上,迷迷瞪瞪的就要睡过去了。忽听这一句话,睁眼看时,徐醒正接过那瓷瓶子,应了一声好。
“徐……”昨晚上把他误认作梦里那个共事过近两年的徐醒,陈恨喊了他一声枕眠,现在要再喊,便不大方便了,“徐公子的病?”
“嗯。”徐醒点了点头,拔开塞子,将鲜红颜色的药丸倒在了手心,“治这病要三年清净,现在还不是时候。”
陈恨却道:“现在是时候了。”
“是。”徐醒笑了笑,将药丸子往口中一送,陈恨忙抬手给他倒茶。
“你要是喜欢,不妨同我兄长,还有李檀住在庄子上,江南天气好,你就在庄子上治病罢。”
“再说罢。”
大约是药的作用,过了一会儿,徐醒也昏沉着要睡过去。
他要睡,陈恨便不敢犯困,只道:“我睡了两日早睡够了,你也病着,睡一会儿罢,到了喊你。”
抵不过困意,徐醒不再推辞,整个人往后一靠,好规矩的坐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还就只是那么坐着。
陈恨坐在马车里发呆,想想贺行抓住了没有,想想徐醒的病该怎么办,又想起自己昏迷两日做的那个梦。
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他同李砚,这时候也隔了这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