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漫指尖像是被针蛰了一般，刺得发疼。
    他咬着牙，逼着自己平静下来，问季凛：“裤子换了吗？”
    季凛扯了几张卫生纸，胡乱擦着脸，嘴硬的回话：“换了。”
    郑漫：“哦，那给我看看。”
    季凛：“……”
    他扑哧笑出个鼻涕泡，又连忙擦掉，带着鼻音，小声承认：“其实没有换。”
    郑漫仍然表示：“真的吗？我不信，给我看看。”
    季凛把视频切后置，给郑漫看了一眼自己撸到了大腿的裤管。
    还是穿着下午那条牛仔裤。
    郑漫抿了抿唇，没好气的朝他：“疼不死你。伤疤还在，就不能学乖吗？换条裤子这么难？”
    季凛嗯了一声，有些难堪的垂下眼。
    郑漫再次命令：“切前置。”
    季凛闷声闷气：“不切。”
    郑漫：“？”
    反了你了？
    还敢顶嘴？
    他皱眉：“快点！”
    季凛继续犟：“不。”
    郑漫：“？”
    季凛嗫嚅的片刻，才小声的朝他道：“不想给你看我现在的样子，丢人。”
    “你什么丢人的样子我没见过？”郑漫翻了个白眼。
    但到底还是没逼他。
    沉默了好一阵，郑漫才再次开口：“不准哭。”
    季凛闻言，笑了一声，眼里含着的那一包泪水，也被挤了出来。
    他有些仓促的抹去，恬不知耻的开口：“没哭。”
    郑漫看着视频那一边，季凛宿舍的地面，漫不经心道：“那你刚刚眼睛里面是什么？”
    季凛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是口水。口水从眼睛里面流出来了。”
    郑漫又好气又好笑：“我看是猫尿。”
    季凛反驳：“是口水！”
    两人都有些想笑，半晌，郑漫深吸了一口气，问他：“为什么哭？”
    季凛嘴硬：“是流口水。”
    郑漫表情有些严肃。
    他手指无意识的在鼠标的滚轮上划来划去，好半天才回话：“裤子磨得太疼了，疼哭了。”
    又笑着小声朝郑漫祈求：“不准笑话我。”
    郑漫当然知道不可能是这个原因。
    他盯着那边，盯了好半天，才终于收回目光：“爱哭鬼。”
    季凛轻笑了一声。
    然后回答：“嗯，我是爱哭鬼。”
    第80章
    借着季凛腿受伤的这么个机会, 两人倒是多了一些交流。
    聊胜于无。
    大一的学业有些繁忙, 但郑漫还是抽出了时间，在肯德基找了个周末的兼职。
    怀着不可说的心思, 他找的兼职，在S大和T大中间, 靠T大更近一点的地方。
    每天上班下班稍微有些麻烦, 但也还好。
    只是一次也没有碰到过季凛。
    城市可真大, 就这么点远的区域, 想跟某个人偶遇一下, 却都那么难。
    跟他一块兼职的, 有一个学生, 也是T大的, 叫周雅。
    他得知郑漫是S大的, 有些惊讶，说他有个朋友也是S大的。
    然后当天，郑漫就见到了他的这个朋友。
    是之前喊他去搬东西的那个老教授的孙子。
    郑漫记得他叫赵雷。
    郑漫确实是有点懵。
    更懵的是赵雷竟然也记得他的名字。
    莫名有些受宠若惊。
    赵雷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长得好看, 家里条件也好, 成绩顶尖，还是老教授的孙子。
    S市最大的那所私人医院, 就是赵雷他叔叔开的。
    郑漫认得他很正常，但他没想到赵雷也会认识自己。
    跟着赵雷一块来的那个，笑着说因为雷姐姐有特殊的雷达。
    郑漫没听懂，尴尬的笑了下。
    还是赵雷解释, 说是老教授跟他提过郑漫，说是个好孩子。
    在同龄人嘴里听到“好孩子”三个字，还挺让人窘迫的。
    赵雷是过来等周雅下班，送他回去的。
    这是周雅第一天上班。
    赵雷并不在学校住，但看到同学，也是凑巧，再加上之前郑漫帮他给爷爷搬了东西，便说要送郑漫回学校。
    被拒绝了。
    郑漫说自己还想逛一逛，晚点再回去。
    赵雷闻言，嗯了一声，也没再邀请。
    倒是周雅给郑漫说了一声，让他到学校之后，给自己发个消息。
    郑漫笑着点头，换上自己的衣服，便出去了。
    他走出肯德基，朝着一家商场走去，在里头晃荡了两圈，看着时间，估摸着周雅他们应该走了，才出来，去搭地铁。
    晚上十点多的地铁，人还是不少。
    有几个女孩在那兴致勃勃的讨论着今天看的影片，哪个哪个情节很好笑，哪里哪里看得忍不住流眼泪了。
    郑漫抓着扶手，看着玻璃上映出来的自己的脸。
    面无表情，毫无生气。
    到学校是十点半，快十一点了。
    学校外面小吃街却还是人声鼎沸。
    郑漫炒了一碗凉面，提着回宿舍，室友正在跟他女朋友打电话，听起来像是在吵架。
    他把凉面放在桌上，然后给周雅发了个消息，说已经到宿舍了。
    周雅很快就回复了，说让他早点休息，明天见。
    还附带一个贼可爱的猫咪表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