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眼睛一瞪，“什么？泉银都被他拿走了？！”
    南宫瑾急笑着解释，“冯姐开玩笑了。泉银一直都是冯姐的，再说我哪会玩什么色子，家中规矩大，从小这些东西都不让碰。”
    “阿瑾，不用和他客气。还想着花三万两买他十艘船？一把赌赢他，大利好像有二、三十艘船吧，一文不花，多好？”冯茉儿笑着打趣。
    南宫瑾为难的说：“大家都是生意人，这可不太好。”
    那人大笑起来，“你这个大老板太老实。不过，三万两想买我十艘船，会不会太便宜点。”
    “那些船你根本没用，放烂了不如多少换些钱。三万两不够，那就三万五千两二十艘。”冯茉儿自顾自的谈着条件。
    那人不搭冯茉儿的话，看着南宫瑾，似在等他的态度。
    南宫瑾一直站着面露不好意思的微笑，见那人看着自己，对他略一行礼，“还没问先生高姓大名？”
    “冲天鲨。”
    南宫瑾好似有些不理解，不确定的问：“是，呃，沙先生？”
    冯茉儿笑起来，“阿瑾真是没混过江湖呀。”
    南宫瑾苦笑，“确实。我想，这应该是诨名吧。”
    而那人因为‘冲天鲨’三个字没让南宫瑾有丝毫反应，表情也不爽起来，“哼，什么都不懂的富家公子也学人家做海商。”
    冯茉儿大笑道：“人家南宫氏可是富甲天下的，要说地位嘛，和你们当年的汪老大并起并座。堂堂长房二公子要知道你这个小小海盗干嘛？”
    那人听到冯茉儿提到汪直更是不爽了，在他心中汪老大是如同帝皇一般的存在。自己又哪里是小小海盗？
    冯茉儿也不理他，笑对南宫瑾道：“阿瑾做海商，真是一直都当甩手掌柜呀。既然之后，泉州要由阿瑾管起来，那这位真不能不知道。几年功夫名满四海，南部沿海霸主、四大海王之一、南海‘冲天鲨’曾一本。”这几个字说完，冯茉儿撇了眼曾一本，见他平白升起一股豪气。又加了一句，“所以，二位倒还真是旗鼓相当了。”
    南宫瑾再次行礼道：“曾老板，幸会。”
    曾一本见南宫瑾这么恭敬，倒也不能失了礼数，“二公子，幸会。”
    冯茉儿笑道：“二位先聊着，我去给你们安排些吃食。”
    还没等冯茉儿出门，曾一本就开门见山道：“你要买船？”
    “是。能便宜些吗？”
    “你要几艘？”曾一本双眼一翻问。
    “你有几艘？”南宫瑾笑了笑，“另外，我不想让原来的船主找我麻烦。”
    “这个你放心，船身上所有的纹样都可以去掉。”曾一本看着南宫瑾，“茉儿是我妹子，价格当然好说。但是，茉儿却和我提起过，你是官身？”
    “是。不过，现在没了。”南宫瑾似是刻意做出一幅无所谓的表情，语气平淡的说：“打了胜仗，却被说是通敌。其他人罪名都待定，偏偏我革职，一个没靠山的杂号将军，任人拿捏。呵呵，家中早让我不要做了，宣大一带有哪个山西人是带兵打仗的？！”
    曾一本看着他，问：“你指前阵子，鞑靼打进来的事？”
    “俺答汗打进山西一个多月，如入无人之境，就只有我在平阳城外打了一仗。我就不明白了，那些没打仗的算什么？”南宫瑾尽量克制情绪。
    “只是革职，总算还好不是？”曾一本笑着说，心中却是不太信。
    南宫瑾脸上带着丝无奈的冷笑，“我爹看不得我下狱。”
    “你爹是……南宫定康？”曾一本问。
    南宫瑾点头没说什么。
    “是他呀。呵呵，和汪老大比是差了些。不过，南宫定康早几年在江湖上可是排得上号的魔头，如今也算是成功将自己洗白。”曾一本又仔细打量了下南宫瑾，微微摇了摇头，“可惜了，你可没你爹的霸气。”
    南宫瑾很坦然的一笑，“家中还有大哥。”
    “听茉儿说，你们祥记的股东是真心不得了。”曾一本一幅‘你不用瞒我’的表情。
    南宫瑾笑起来，“我有个朋友，原本是驸马命。可是他觉得驸马无聊，死活不肯当驸马，于是，好好的公主成了民妇。要说这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偏我那朋友自己是个穷郎中不说，除了我之外，不认识比我家更有钱的人了。我也不知这算不算好事，现在看，他们一家今后的产业肯定是着落在我身上。”
    曾一本略略思考后，点头，“原来如此，进了锦衣卫还能出来，光花钱可是不够。哈哈哈，你爹混的也惨，到老居然混成了朱家家奴。”
    南宫瑾心中一惊，一个南面的海盗，居然知道自己父子二人进过京城锦衣卫，难道……？于是，惨惨笑了笑，“其它不管，总之对我，只想以后离开平阳能有些东西傍身。唉，今后几十年，算上那一对，真是一大家子啊。”
    “现在我有二十三艘船，能开出去的十七、八艘肯定有。你是全部要，还是要十艘？”曾一本又谈回生意，“不过，三万五千两，可拿不到二十艘。”
    “我夫人是南海派的，她关系最好的师弟是南海董家的人。曾先生认识徐葆深？”南宫瑾突然问。
    “那货……。”曾一本探究的看了眼南宫瑾，“你夫人不会正巧是他弟子吧？”
    “唉，就算没董家的事，我对他也有些……，不开心。”南宫瑾酸涩的表情丝毫不掩饰。
    曾一本看着他，突然大笑起来，“你夫人？我听说过一个女人，死活要跟着那货的，说是那货的弟子，最后被赶出去了。应该不会这么巧？”
    “三万五千两八艘，船我要自己挑，你负责去纹饰。另外，你还能给我些什么？”南宫瑾直说。
    曾一本笑着说：“我可以送你两艘破的，凑个整。”
    “不用了，没钱修。”南宫瑾大方说道。
    二人对视半天，曾一本终于开口，“在南海，徐葆深的名声并不太好，一开始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突然有了钱，又勾搭了韩家小姐，就这么上了位。之后嘛，他一直有个癖好，喜欢未及笄的小姑娘。”
    南宫瑾摇摇头，表情不满意，“我知道他们主殿外，就葬了个未成年的小姑娘。不巧，是我夫人的姐姐。”
    曾一本大笑，“你就不考虑换个女人？”
    “我不想他有翻身的机会，所有，有没其它新鲜的？”南宫瑾不搭他的话。
    曾一本盯着他，从怀里拿出只信封，“他给我的信，你可以看看。”
    南宫瑾连眼睛都没瞄，摇头，“离开南海的人都说他和海盗勾结，如果此事是真的，是不是间接说明我也与海盗有勾结？还有，那些船我可以委托冯姐转手，但却成了赃物。”继续摇头，“目前大利商号名下的船都是抵债之物，算是来路清白。我想弄他不得翻身，但不想自己搭进去。”
    曾一本又盯他许久，缓缓说：“那货屁都不是。不过，韩家对我有点滴小恩，韩家女儿来求，那我就出个主意，还了此恩。那个，不过是吃女人饭的没脸货。”
    “当真？”
    “这有什么假的，你当那货有什么关系？不过是韩老爷子余泽。现在这么做，哈哈，有很多人想他死倒是真的。”曾一本说的洋洋得意。
    南宫瑾看着他，也笑道：“没想到能与曾先生聊的如此投缘，出来的匆忙没带银票……。”
    “等等，我只收现银。”曾一本手一摆打断他。
    “现银？！那可有不少了。”南宫瑾惊讶道。
    “做我们这行的，只喜欢真金白银，你只要有现银，我可以用银票八折和你换。”曾一本想了想说：“三万五千两现银，我给你十艘，你自己去挑、自己开走。纹饰的事，你可以让茉儿帮你弄。”
    南宫瑾点头，“好，冯姐就当是中间人。所有船，我向她定，银子付给她。”
    曾一本又大笑，“你够小心的。”
    南宫瑾无奈道：“冯姐开出这艘花船，我就不信这船上没官府的密探。”
    曾一本一愣。
    南宫瑾当没看到，“天色不早了，在下先告辞。说好的事，在下必定不会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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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瑾回到住处时，天已漆黑。姚芳渟一直在等他，不过，等他的人并不止她一个。
    花厅里，凌正独自喝着茶，见南宫瑾进来，直接问道：“和那海盗头子谈的如何？”
    “你消息这么快？”南宫瑾笑着坐下。
    “不快了，你到船上，我才知道。”凌正喝了口茶，“曾一本是这几年才起来的，抢了几条船、拉了几个小弟就敢称王了。”
    “南海的事，你知道？”南宫瑾问。
    “抢了一堆船？”凌正看着南宫瑾，“这人算是聪明的，也是海盗中少数会打海战的。”
    见南宫瑾一脸不解，凌正笑了笑，“你以为是海盗就会打海战？海盗无非是会开船的陆匪。只要在海上，我们大明的战舰就能打的他们船沉人亡，只是他们人多又散，这就比较难打了。”抬眼看了看南宫瑾，“好，说说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