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积电的来势汹汹，在吴涛一番连消带打的安排下，归于平静。
    就连一向最爱拿华夏企业说事的美帝媒体，都没兴起什么太大的波澜。
    扔掉了手里的电话，张忠谋一脸的无奈。
    坐在旁边的刘德因一脸真诚地劝解说：“张总，知识产权官司本来就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过程，眼下的进展，不代表最终的输赢和得失。”
    张忠谋知道这位部下一向是公司里的‘亲吴派’，如今能说出这番话，已经是极为难得的表态了。
    至于曾经他给与厚望的蔡厉行，那家伙根本就不是个搞业务的人。
    以至于他不得不亲自重新出面上任，顺理成章地换下了蔡厉行，也算是给足了这位老部下以颜面。
    但是手底下总得有些做事的人，这才不得不把坐了两年冷板凳的刘德因重新启用。
    再度回到昔日的高位，刘德因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甚至连两鬓都灰白了许多。
    人的心境有时候就是这样，失而复得，看似什么都没变，其实一切都变了。
    所以刘德因如今面对张忠谋的心境也平和了许多。
    就连之前张忠谋一意孤行要打这场吃力不讨好的知识产权官司，他也是点到为止之后，便没有再劝。
    如今事态发展至此，刘德因是一点也不奇怪。
    只能是表面上装着急。
    所以张忠谋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让他一愣：“所以你也觉得，我们台积电最终能赢得这场官司的喽？”
    刘德因楞完之后，心里头就有些不爽了。
    华夏吴如今是什么咖位，你是什么咖位，心里头没点逼数吗？
    更何况，在半导体这个行业，向来是赢家通吃，排在后面的第二第三连汤都喝不着的。
    虽说现在以天芯科技、台联电为首的企业，只是在华夏市场小有斩获；可如今您搞出这么一出，不就等于在国际市场上送人家一程么？
    平白无故地给他人做嫁衣么？
    然而，无数的念头飞过之后，刘德因脱口而出的却是：“张总，我觉得事情不到最后，一切皆有可能的啦。”
    这话连张忠谋自己，都听出了其中的敷衍之意。
    果然，今日的主仆关系，已经再也回不到从前那般了。
    与此同时，加州西海岸的战略部办公室，吴涛正在看着一堆的资料。
    秦潇潇刚刚就三一重工和徐工机械的调研，反馈回了初步的结果，同时带来了一家亟待收购的外资重工机械企业——普茨迈斯特。
    可以说重金进入基建机械行业的契机，已经完全成熟了。
    只要一连串的黄金操作，就足以让天元财团的体系架构中多出一些基础性的稳定资产配置。
    然而问题却在此时产生了。
    从一大堆反馈回来的资料中，方方面面都倾向于收购三一重工更有利一些。
    一向着眼于数据、相信科学的秦潇潇，也表达了这般的观点。
    唯有吴涛自己个清楚，入主基础重工产业的第一步，绝对不能这么走。
    于是他不得不沉首案牍之间，找资料，弄数据，以便能够顺理成章地说服爱将秦潇潇。
    就这般，不知不觉地，时间过去了大半天。
    柳若曦看在眼里，心里头明镜似的，却也什么都没说。
    这是她的专业性，从不多嘴。
    直到秦潇潇亲自过来问第三回时，柳若曦这才忍不住笑了出来。
    充满职业敏感的秦潇潇一下头就抓到了机会，“大秘书长，柳总管，曦曦，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不对，你一定是知道什么，快告诉我吧，条件随你开！”
    说这话的秦潇潇，豪气顿显，连胸口都不自觉地挺的老高。
    柳若曦看了一眼身后新招来的大洋马秘书团们，悄悄地噤了噤声，然后拖着秦潇潇离开秘书办，找了个僻静处。
    这才道：“这大总管的名头可是你的，我可不敢随便要。”
    秦潇潇也难得露出小女儿情态，拉着柳若曦就像是拉着好姐妹般地道：“哎呀，曦曦，咱姐妹之间的，有事你可得帮我。”
    然后拉着柳若曦一阵摇晃。
    柳若曦实在被她晃得受不了，很快就理了理鬓角的发丝，镇静下来道：“秦总，其实这话本不该我多嘴的。但是很明显，今天这事上你的建议，老板心里头并不认同，你没发现么？”
    原来是这事。
    秦潇潇也跟着正经起来，露出一张严肃认真的俏脸，只是嘴角忍不住溢出一丝狡黠道：“原来柳大秘书长也看出来啦？我就是要让老板相信我的数据，相信我的专业。”
    哎哟喂，柳若曦顿时不拿正眼瞧她，这话你也敢说？
    看来也是个有个性的主。
    转念又一想，也对！在秦潇潇这个位置上，如果没有自己的个性和专长，只知道盲从老板的话，自家老板也不可能留她到现在。
    所以柳若曦微微一耸肩，顺带着轻轻点了一句道：“反正从创业之初老板的决定，至今还没出过偏差。”
    话刚说完，柳若曦便飘然而去。
    留下秦潇潇一个人抿着红唇，站在窗前，抓耳挠腮地纠结。
    回到秘书办的柳若曦，看了看时间，泡了杯柠檬水，推开了老板办公室。
    吴涛短暂地一抬头，看似什么都没表露出来，却让心细如发的柳若曦捕捉到了一点苗头。
    于是捎带手地提了一句，“老板，秦总今天已经过来问了三回了。”
    吴涛接过柠檬水，喝了一大口道：“才三回么？让她不要急，很快就有结果了。”
    当然，柳若曦也并没有马上出门去转告秦潇潇，而是极其自然地按住了吴涛的肩头，润物细无声地揉按起来。
    埋头于案牍一天了，这肩颈还真是酸透了。
    所以被柳若曦这双巧手一按，吴涛顿觉整个脑回路瞬间打通，朗声一笑道：“曦曦，你这按摩手法越来越老道了！”
    柳若曦手下不停，心里却跟着高兴：“看来老板想通了，秦总不用再跟着瞎着急了。”
    不料吴涛却是脸色一整，“可不敢这么说哦，潇潇那家伙认真起来，连我都说不过她。”
    就在这时，办公室们被敲开，孙妍妍推门而入道：“老板，一位自称是徐工机械代表的王民先生预约来访，时间定在明天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