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袖红妆_分节阅读_26

作品:《拂袖红妆

    拂袖红妆 作者:南命羽

    ☆、第73章 卿自柔沁骨

    裳媚儿慵懒的靠在床头,她的头发披散,身上只裹着一件儿艳红的绸滑丝衫,遮住上身,却将雪白的双腿完全暴露,再以不经意的姿势重叠,春光无限。“沈公子来的可真是时候。”似有嗔怨,裳媚儿用手撑着脸颊,缓缓滑躺下来,侧身望着屋里头多出来的两个人。

    脸上的脂粉已经全部卸下,这会儿的裳媚儿看起来多了几许素雅,仍因着那双娇媚的眉眼勾人心神。看着她,方才明白狐狸精并非打扮而来,她的媚,她的酥,早融在骨髓,如影随形。似乎发现沈绝心脸颊的红肿,一双俏丽的眸子光泽流转,却不动声色的掠过颈间黑发,笑道:“怎么瞧着沈公子的模样和平日略有不同呢?莫不是相思过重,夜里头辗转不眠?不过,怎的连俏公子都领来了呢?哎呀呀,奴家一人,可无力同时伺候两位公子呢!”

    闻言,楚卿的脸色微红,下意识的低头退至沈绝心的身后。她虽在青楼委身多时,却受不住裳媚儿这般沁骨媚惑。倒是沈绝心,非但不觉尴尬,反倒大大方方的给自个儿和楚卿倒了两杯茶水,端着它于圆凳坐下,品茶观美,笑道:“此来确实冒昧,不过裳掌家儿向来宽谅,该是不会介意我们这般打扰。”

    她有说不介意吗?裳媚儿微微闭眸,将她极其没有诚意的歉意悉数抛于脑后。红袖坊宾坐满堂,每日都要招待至凌晨放得歇息,沈绝心到好,这么早跑过来找她,真当她是不食人间香火的神仙,连休息都免去了么?

    罢罢罢,谁让自个儿太纵容她呢!“说吧,所为何事?”裳媚儿倦的很,没太过功夫和沈绝心暗推暧昧。她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双眸似闭微睁,纤细的双腿亦不老实的相互摩擦。

    “也没什么大事,此番前来,自然是向东家要钱来了。”沈绝心直言不讳,借着茶杯轻轻勾起唇角。

    “东...家?”裳媚儿似乎对这个新称呼甚感兴趣,她缓缓的睁开俏眸,红衣不经意的自肩上滑落,露出一抹香酥:“东家,还真是个吃亏的主儿呢!想要多少?”早料得沈绝心此举的意图,裳媚儿也懒得继续婉转纠缠,反正沈绝心不是个老实的主儿,亦不会让到手的银票付诸流水。

    “我记得东家说过,你有很多很多的钱,想要的亦是更多更多的钱。”沈绝心的视线不加遮掩的落在裳媚儿的香肩之上,笑意收敛,呼吸微滞。过了会儿,她一口饮尽杯中茶水,左顾右盼,却极少把目光移至裳媚儿身上:“而今,而今与东家要钱,沈绝心保证,可以让东家有所收获。”

    “是吗?但不知收获的是什么呢?是钱,还是...”裳媚儿青葱玉指朝沈绝心轻轻一点,完全对抱着茶杯放空心思的楚卿视若无睹,她那般精明,哪里会没有发现沈绝心方才的异状呢?这冤家,也是个色胚呢!笑意渐浓,连倦意也消了大半儿。

    闻言,沈绝心不得不承认她对裳媚儿颇有些招架不住。尤其她对着自个儿轻勾玉指,媚眼如丝的模样,更叫她言语不能,无处可逃。好在裳媚儿并不打算继续揪着这茬儿不放,她起身用眼神勾了下沈绝心,莲步轻移,背对着桌边儿的两人在柜子里找些什么。再回头,裳媚儿的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上面端正的立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瓶。

    “喏。”木盒被裳媚儿随意放在靠近沈绝心的桌边儿,她重新侧躺回床上,一边把玩儿着手里的玉瓶,一边说道:“这里头有千两银票,你且用着,至于几千两,我倒是忘了。若是不够的话,再来与我讨取。”

    千两银票,打开木盒,沈绝心不禁有些咋舌。这狐狸精到底是何来头,随便出手便是千两!而且,她们不过几面相识,纵有情谊,不过相互猜疑挑逗,她就这般相信自己吗?还是说,她是存着某些目的...对了,她说过,她亦想要更多的钱。

    “楚卿,如今钱已经有了,就辛苦你走上一趟。过些时日,我自会与你在王庄汇合。未免一人不便,我安排两个人给你带着,也好护你平安。至于花费多少,你是聪明人,自然清楚如何做到最好吧?”转身,沈绝心把木盒里的全部银票都交给了楚卿,她信的过她,亦如怡香院时醉酒留宿。

    “公子放心,楚卿定当不负所望。那,我们...”楚卿想说她们可否告辞离开,却被裳媚儿打断,笑盈盈的望着她,道:“小公子还有事儿吧?不如先去把要紧事办妥。奴家这厢还有要事和沈公子商谈,便不送小公子了呢!”

    “这...”楚卿下意识的看向沈绝心,见她虽有犹豫,却还是冲她点头,索性不再多说多留。想到苦熬几日便可和心儿相聚,楚卿自然饱含期待。“不劳掌家儿费心,楚卿告辞。”临走前,她拽了拽沈绝心的衣袖,无所示意,只为不舍。

    房间里的空气随着门的开合而缓缓流动,暧昧渐起,裳媚儿又朝沈绝心勾勾手,示意她到自个儿床边来。“不知东家有何事要与我详谈?”带着一丝疑虑,沈绝心终是小心的坐到离裳媚儿稍有距离的床边儿,却不知刚刚坐下,便被对方的莲足轻勾,一时心神具乱,不知所措。

    “你今天,好像特别怕我靠近呢?”裳媚儿语带调笑,整个身子都挨在沈绝心的后背,“这样的你可不似平日的沈公子呢!嗳,不准动呢!”察觉到沈绝心的闪躲,裳媚儿不禁靠的更近,呼吸随着话语痒痒的撒在对方的脖颈,叫她面红不已。

    有冰冰凉凉的触感在红肿的脸颊缓缓划过,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让沈绝心搅乱的心越发的安稳。“你在做什么?”明知故问,哪怕闭着眼睛,沈绝心也能感觉到裳媚儿的指尖在她被打的脸颊上流连。每一次,都带着那股冰凉的液体,浇灭隐隐的痛感。

    “能做什么呢?这是冰玉露,对你脸上的红肿很有效呢!”裳媚儿的声音自她的耳边响起,清晰的让沈绝心好似看见她微微开合的双唇,饱满而充满诱惑。“这东西我平时宝贝的很,轻易不愿拿出来呢!哎呀,被用了这么多,好生心疼呢!”

    “呃...谢谢。”几经纠结,沈绝心终是如舌头打结般吐出一句感谢。她的心有些暖意流动,不似从前面对裳媚儿时的如临大敌,反而放松了心神,缓缓的靠在对方的怀里,喃喃自言:“等有机会,我替你多弄几瓶就是。狐狸精,你还真是小气。”

    作者有话要说:我爱狐狸精!

    ☆、第74章 风月最是卿

    难得享受这般舒适且美好的安逸,沈绝心整个人都依附在对方的怀里,待反应过来睁开眼睛,裳媚儿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近在咫尺:“狐狸...精?我倒是不知,奴家在沈公子心里头竟是好吸人气儿的妖精呢!”

    没想到不经意的呢喃会被听到,沈绝心的脸上有着一时的窘迫。她挣扎着从裳媚儿的怀里逃脱,整个人在和她保持安全距离后缓缓的松了口气,仿佛刚才逃过一场生死浩劫。“怕是你听错了,我未曾这般唤你。”睁着眼睛说瞎话,沈绝心亦是会的。

    “噢!原来是我听错了呢!”裳媚儿并不执着这般无关紧要的话题,她乐哉悠哉的躺回自个儿的地方,一双美眸在沈绝心的身上几经辗转,抬手勾着她的下巴要她离自个儿近些:“之前与你说过的,可还记得?要钱可以,但我要知道你要做些什么。不然被白白蒙在鼓里,不知你用于何处,岂不成了冤大头?”

    “自然不会瞒你。”沈绝心自觉有理,毫不避讳的把将行的计划悉数说与裳媚儿。到底是出钱的东家,自然有权知晓一切。商有商规,沈绝心到底不是妄图私吞的贪婪之人,她对任何事都有着认真的对待和理解,不让自个儿吃亏,亦不亏待于人。

    沈绝心在说的时候,裳媚儿的目光几乎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那样的自信,那般得意的神采,所散发的气息,是一种让裳媚儿莫名着迷的体会。看着她,裳媚儿的眉眼越发含着笑意,她不打断沈绝心,只安静的听她说着一步又一步奸猾的计划,竟是恍若隔世,以为这世间只她二人。

    “这便是我要做的,裳掌家儿若觉何处不妥,尽可言说。”沈绝心笑道,她自认为可以依靠此番得以厚利。然而,裳媚儿的盈盈笑意却暗示她实情并非于此,她把双腿搭在沈绝心的腿上,有意无意的当着她的面儿加以摩擦:“依你所说,只可得一时暴利,不能长久。何况,你这番本就是冲着那个胡员外去的,光是要赚他的钱,而不想日后的盈利。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呢!”

    “依你所言,我这生意做不长久?”沈绝心挑眉,对裳媚儿的否定多少不悦:“沈家向来只做玉器生意,毫无新意,我不得取之。百姓生活最离不开的无非柴米油盐,虽然薄利,若能垄断,定能大赚。”

    “你也说垄断,城里头小铺商户数不胜数,你一个新做起的铺子,再大,又凭何让百姓选你而弃其他呢?我并非说你这生意做不长久,只是想给你多指条路子罢了。至于钱,自然不必你费心。”

    “如此,愿闻其详。”

    “其实也没什么呢,你既打算做百姓生意,不如开个酒楼饭庄,一边以你的粮铺供应,一边售卖,如此岂不两全其美?唔,还有嘛!我倒是想问你个问题,不知沈公子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呢?”似乎很在乎这个问题,裳媚儿的双眸微微凝视,其中含义,不得而知。

    “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沈绝心微愣,没想到这样的问题会从裳媚儿口中问出:“大抵,是可以和所爱之人生活在一起,没有纷扰,田园作乐;亦或,如世外桃源那般,不理闲事。”

    “要求还真是不低呢!”裳媚儿笑了起来,她何尝不想过那般惬意的生活呢!可惜俗世浸染,哪里又有世外桃源?思及,她调换位置赖进沈绝心的怀里,道:“有个地方,虽非世外桃源,但是个适合做生意的地方。如你这般奸猾之徒,一定可以大展拳脚。此地离苏州不远,你若真想独立,不如把将来所赚的钱财商产逐步转去那里。”

    “是何地?”

    “凉州。”裳媚儿挨着沈绝心的侧颜,估摸着她并不知晓凉城,索性为她介绍:“凉州四季如春,民风淳朴。凉州盛产茶叶,你若愿意,可在那里开个茶铺,亦或茶居酒铺,都是凉州百姓极其喜欢的。尤其茶叶被控制的极严,除了贡茶,能开茶铺之人如凤毛麟角,寥寥无几。”她伸手揉捏着沈绝心的耳垂,“做生意最忌讳暴露身家,你可着人生意,大肆传讲你是京城而来的大户,再加以德善恩施,粮店也好,茶肆也罢,都将深得百姓欢迎。”

    “虽然有些儿戏,但未尝不可。”沉思片刻,沈绝心当真有所想法。她没去过凉州,不知那里实情如何。但若真如裳媚儿所言,在那里一展拳脚,而后迁居过去,亦得安乐。只是...沈绝心垂眸看着怀里美人儿,道:“既然茶叶被控制的极严,我又凭何手段得以供应?”在苏州尚且可以,至于凉州,人生地不熟,怕是难于登天。

    “愁什么,既然指了路子,还怕没有供货吗?”似是早有准备,裳媚儿懒懒的起身,从柜子里取来一封密封的书信,将它交于沈绝心,道:“你且去凉州走上一趟,是游玩亦是对我所言的核实。另,把这封信交给如意居的老板,到时关于你所需的供货,自然有他帮忙。”

    “如意居的老板?那是什么人?”沈绝心好奇,总觉得裳媚儿身上藏着太多她想不到又想不出的秘密,而她的身份,更叫人匪夷。

    “普通人,不过有些手段罢了。”裳媚儿从她怀里离开,把冰玉露放在沈绝心手里,睡意渐浓:“好困呢!奴家可要好生歇息,公子若想宽衣解带与我同眠,奴家亦是欢喜的很呢!”她冲她抛了个媚眼儿,却并没有真的打算留她。

    “告辞。”可不敢轻易留在狐狸精的房间,沈绝心起身欲往门口,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道:“有件事我很好奇,你为何愿意帮我?又替我,谋划?”只为钱吗?她不信。

    “因为你我有缘。”

    “缘分之说,不可信。”沈绝心摇摇头,觉得这个答案太过敷衍。

    如何不信呢?裳媚儿的唇角浮起浅浅的笑意,她永远不会告诉沈绝心,中秋节那日,她便是被她的锦囊砸中了脑袋,那首拜月诗,那个锦囊,她一直都小心保存。“沈公子可还记得红袖坊初开张时我问在场宾客的问题?”

    “风花雪月,我亦不得其解。却不知,裳掌家儿可否与我答案。”

    “与君把酒话清风,闲来垂爱诉花语;半江春水落情雪,映君心意缘月圆。”望着沈绝心的背影,裳媚儿微微凝神,随后摆手闭上了眼睛:“这世间我最信的,便是缘。”缘若指你,我又如何不从呢?

    “受教。”沈绝心浅思片刻,终是不再言语,轻手轻脚的关门离开了红袖坊。她或许把裳媚儿当作是生命里唐突出现的贵人,却不知这样一个好似狐狸精的贵人,有朝一日也会让她心绪不宁。手里还握着她给的冰玉露,这么抠门的人,呵呵...偏生又这般大方。

    大抵是想知道苏挽凝是否还在老实歇息,一回府,沈绝心直奔睡房而去,却发现凌乱不堪的房间早被收拾的极其整齐。“少奶奶呢?”发现苏挽凝不在房里,沈绝心的眉头立刻皱起,心有不悦。这人,明明喝了那么多酒,不在房间歇息又跑到哪里去了。

    “回少爷,少奶奶去厢房那边儿了。”丫环如实道。

    “厢房?绾娘?!”沈绝心心里头咯噔一声,赶忙转身往厢房走去。她可是害怕喝了酒的苏挽凝会在绾娘面前胡言乱语,亦担心性子维诺的绾娘应付不来。总之,她怕极了她们二人的碰头,就像原配和情人,不该见面,却总得相见。

    ☆、第75章 执笔着卿意

    带着一股子担心,沈绝心在屋外鬼祟的徘徊片刻,猛地听到绾娘紧张的声音,道一半“不,不是这样的。我并非...”并非后面该接的是什么呢?是我并非有意勾引于她,破坏你二人关系?还是我并非为了钱财和她在一起...

    更多的猜测叫沈绝心身躯微颤,不假思索的推门而入。下一秒,她望着屋内相处极其融洽的二人顿住脚步。苏挽凝已经梳妆整齐,尽管脸上还挂着遮掩不去的黑眼圈,却并非醉酒那般失掉仪态。她还是她,目光清冷,性子高傲的官家小姐。

    绾娘抱着铃儿坐在她的对面,尽管拘谨,却并未从她的脸上看出被为难的窘迫。似是被沈绝心唐突的闯入而惊扰,绾娘怔愣稍许,倒是苏挽凝不为所惊,反而落落大方的端茶就饮,目光始终不曾落在沈绝心的身上,“夫君这般匆忙进来,可是有事发生?”

    “噢,没什么事。”恐怕自个儿误会了不该发生的情形,沈绝心正了正身子在苏挽凝身边坐下,偏头望着她低垂的眉眼,道:“你怎的没多睡会儿?可有感觉哪里不适?”她的关心并非处于表面的嘘寒问暖,而是真真切切的有所怜惜。

    “未有不适,有劳挂心。”仿佛彻夜醉酒的不过某个话外之人,苏挽凝面容不和,却不失冷淡。她在极力遮掩那些她所看来的荒唐举动,却仍旧因着沈绝心的问话而微微顿了饮茶的动作,不过一瞬,恢复如常。

    “没事就好。”见她不愿提及醉酒之事,沈绝心索性由她所愿,不再提及。她的目光扫过无意参与其中的绾娘,投以温柔。一股凉意袭来,沈绝心只觉一道寒意十足的目光在自个儿的身上转了个来回儿,叫她身姿轻颤,却听得苏挽凝毫无温度的话语随之飘来:“夫君这是怎么了?一夜未归,该不是在外辛劳,染了风寒不成?”

    明知故问的浅言淡语夹杂着一丝透心的冰冷,驱使着周遭的气氛变得尴尬。“辛劳...”绾娘红着脸呢喃出声,她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呢!心儿确是在她身上辛劳整晚,回想起那席卷全身的奇妙而刺激的滋味,绾娘不禁把怀里的铃儿抱得更紧,低着头不叫人瞧出她甜腻的娇羞。

    “没什么,你怎么...过来了。”沈绝心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她没注意到绾娘的情绪转变,只觉得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叫她不能适应。

    “我不能过来吗?还是夫君不想我过来?我倒是想知道,夫君因何刚回府就直奔这边儿?还是说,夫君亦和我一样,前来探望绾娘,一尽地主之谊。”苏挽凝语带凌厉,目光却并不在沈绝心的身上。除了醉酒,她始终都不肯放低姿态,让自己像绾娘那般,学着亲近。但,她有何尝不想呢?明知自己是何种心情,偏生又没办法亲自告知。沈绝心,你的心中,我究竟占据几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