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一个个地,都比他更在意这种现实问题?什么家境背景、姻亲关系……他根本漠不关心。
    “不需要考虑,”他说,“你和爱爱子他们都一副怕我被宁家欺负的样子……我没想那么多。只是恋爱而已。”
    “玩玩而已?”
    “是吧?”他含糊说。
    孟狄今天第一次笑了:“你想通就好。”
    上课铃响起,孟狄也离开了。
    白星河在以往香甜的数学课上却失眠了。
    玩玩而已?
    ……
    本应该这样的吧。
    但是,宁灵霄好像喜欢上他了。
    放学之后又是日常压马路。
    橙灰砖路那么长又那么短,一眼可以看到尽头。
    他文艺地以此比喻这段初恋,并做了补充:不以结婚为前提,不长久,纯属耍流氓。
    “你今天回去,不会被家里人又关起来吧。”宁灵霄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没说破,不过白星河一直是整天心事重重的样子。宁灵霄总是试图窥探他在想什么。
    他迅速营业挂上笑脸:“啊?不会的,过几天才有可能。白罡今天送他妻子回娘家待产,这几天都不在家了。”
    宁灵霄:“既然今天家长不在家了,你有什么打算么。”
    “去爱爱子家搓搓牌,打打游戏。”他如实说。
    “嗯?”
    “你嗯个……呃,我是说,嗯,这样不好。不如你来安排吧?”
    他随口顶嘴的话在触到男友的眼神时如鲠在喉胎死腹中。
    白星河感觉自己此刻的形象宛如偷吃火腿被抓包的万万——夹着尾巴左顾右盼。
    被骗来的男友捏着下巴强迫对视,在宁灵霄漆黑的眼底看清自己脸红的模样。
    为什么?
    “你家里有弟弟不太方便。这几天放学去我的公寓,我帮你补习。”
    他很快把这一切归咎于心虚。
    他是个骗子,所以受害者的邀请不得不从。
    不过,为什么弟弟在家不方便补习?
    虽然有疑问,但他也只能说嗯嗯啊啊好的。
    傍晚回家,弟弟艺术细胞突然扰民,吃完饭倏然坐在桌子上吹笛子,呕哑嘲哳难为听,没法救那种。
    白星河只是路过,却被弟弟叫住了。
    “我吹得怎么样?”
    “……”
    “好了你不用算了,滚吧。”
    父子俩怎么说话一个德行?
    “你就没在曲子里听到一丝感伤寂寞吗?”弟弟憋不住问他。
    “没。”
    “……哦。”
    “作曲家是谁?”
    弟弟食指骄傲一翘:“我,曲名《爱情的悲伤》。”
    没救了。白星河点点头告辞。
    爱情的悲伤?
    读初中二年级的男生都会罹患中二病吗?
    他马上把这件喜感事件分享给了宁灵霄,附言一句:“什么啊,他知道爱情是什么吗?”
    宁灵霄的回复很快就到了。
    “你知道?”
    他盯着绿色对话框突然陷入沉思。
    爱是什么呢?
    塞林格说,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
    这该死的感情竟比数学试卷最后一题还难,没有参考书,没有标准答案,无解。
    白星河思考了很多,他和宁灵霄的相遇,接吻,牵手,早晨醒来的第一眼。他打出来的内容删了又删,本来可以说得天花乱坠去敷衍哄骗宁灵霄的,最后他只回复了一句话。
    “我怎么知道?我喜欢你啊,尽管你不懂我我不懂你。”
    不需要说更多了,这是他们这段关系的标准写照。
    宁灵霄发了一个笑脸,意味不明。
    窗外飘来弟弟的笛声,他盯着天花板发呆。
    很快就结束了。
    他迫切希望看见白罡的疯狂和崩溃,把自己和父亲的好日子都打乱。
    到时候,宁灵霄就能发现他实在不是个好东西。
    第93章 白罡
    白罡
    分手是下学期发生的事情,紧接在他出柜之后。
    妹妹刚刚满月,化作婴儿车里的大嗓门动物,白星河偶尔凑过去捏她的脸,她就呜呜乱叫。白罡年过不惑儿女双全,可谓春风满面喜气洋洋,连带着对他也好了不少。
    “你喜欢女儿?”他问白罡。
    “当年一直以为你是闺女,你妈妈也这么想,”白罡颠了颠小孩,笑容淡了些,“没想到是儿子。”
    白星河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过去,关于他们一家三口还算和睦时的回忆。
    “你一定很失望了。”他说。
    “不至于,等你当爸爸了就知道,父亲对第一个孩子和对后来的孩子,感情不一样的。”白罡第三次当爹,却倏然温柔了许多,“你以后就明白了。”
    白星河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骇然道:“我没看出来我对你多有意义?你分明更喜欢弟弟,别说得你很在乎我的样子。”
    白罡依然心平气和:“没有的事儿。”
    骗子!
    根本不是这样。
    他冷笑一声,从婴儿房逃出去了。
    傍晚又是父亲继母与弟弟妹妹一家四口的欢乐时光,只有他像个外人,热闹都是他们的。白星河常常幻想母亲还在,外婆还在的话,他的生活会怎么样。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