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榆连忙抱着贺巢,把他拉起来,吃力的想要带走他。
    这一团乱的人行道上面已经吵翻了天,江榆最怕吵最怕声音的,这个时候却好像全都不在乎了,他只在乎自己怀里这个无助的人。
    “贺巢,我带你走了。”
    但是他没有走出几米远,一辆车就在车行道停了下来,直逼江榆。
    江榆赶紧往后退,但是车上下来了两个人男人,其中一个就是贺巢的爸爸,江榆见过一次,因为他们俩长得很像,所以江榆对他的印象很深。
    见到贺明毅,江榆立即安心了,他喊:“贺叔叔!贺巢在这里!他在这里!”
    贺明毅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江榆,伸手接住了贺巢。
    贺巢现在已经混沌不堪,意识也不清醒,只是一直在流泪,眼神空洞的像是死去了一般。
    贺明毅接过贺巢,眉头紧紧的拧起来,不是担忧的模样,而是嫌弃的神色,和江志远指着江榆他鼻子骂的时候,如出一辙。
    江榆顿时反应过来,上去想拉贺巢。
    贺明毅身边的那个男人轻轻伸手挡住他,语气冰冷的威胁:“同学,我们家的事情你最好少管了。”
    江榆犹豫了一会,不知道到底要问什么,问什么都无济于事,但是他还是开口,几乎是傻傻的问:“你······你们带贺巢去哪?他怎么了?”
    “不管你的事情,回去上课吧。”说着,男人推了一把江榆,转头帮贺明毅把贺巢塞进车内。
    看着那辆黑色的轿车关上车门,江榆感觉他和贺巢的那一道门似乎也被关上了。
    他似乎听见了有东西坏掉的声音,不是噼里啪啦,而是犹如擎天大厦,瞬间轰隆破碎的声音,震耳欲聋。
    第46章 精疲力尽
    从那天贺巢被贺明毅带走以后,贺巢再也没有来学校了,他的书包书本等东西都是柏韶带回去的。
    江榆问过柏韶,但是柏韶也不知道他们家把贺巢送到哪里了。
    那天贺巢的情况来看,他十有八九是有精神状况的,他竟让想要冲到车行道,一脸淡漠的求死。
    细细想起来,江榆都觉得一身冷汗。
    但是贺巢其实一直有很严重的睡眠问题,还有精神问题,行为和常人也大不一样。
    他会发呆很长时间,他会情绪忽然亢奋,也会忽然很低沉,他会周期性的不愿意说话,他甚至会忘记很多事情。
    包括江榆家的位置,和他曾经拍过徐新被欺负的视频,还有很多很多小事情。
    现在看来,贺巢的问题很严重很严重。
    似乎是重度抑郁了。
    不过因为贺巢怪异的举动,他在学校又增添了辉煌的一笔,天才贺巢寻找自由的话题在学校墙被刷到了第一。
    还好大多数人只是看见他疯了一样跑出去,都猜想是出了什么事,但是对贺巢这种赫赫有名的天才来说,那必定是有些传奇色彩的的事情。
    以至于贺巢的事情在学校热议了一个多星期,事情也传了不少版本。
    从他出去寻找自由的或者是家里出事,亦或者去寻找真爱,感受到神的呼唤之类,诸如此类越传越玄幻。
    不过,在接下来的这段时光,江榆彻底缄默了,他早上来第一件事就去看贺巢有没有来,没有来就会一直给他发消息,然后晚上下课去白鸟酒馆找。
    下雨天、晴天、阴天,他都会一次不落的去白鸟酒馆找人。
    但是白鸟酒馆就好像忽然换了主人似的,他每一次去,夏哥和贺旭都不在,只有几个服务员在那里。
    学习和家庭上的事情接踵而至,越来越近的高考,江志远疏远家庭,夏鹤崩溃的事情,无一不在打击着江榆。
    但是在压力和思虑的重压之下,他的心好像是停止跳动了一样,自从那一天起,就好像再也感觉不到快速心跳的问题了。
    有时候,江榆甚至会一直按着自己的胸口,缓缓喘着气,好像这样就能感受到什么似的。
    在日复一日的做题上课,以及回家和夏鹤说话的日子里,江榆感觉精疲力尽,他有时候很想听一听石子敲击自己窗户的声音,有时候很想去江边感受那晚冷冽的风,有时候很想很想贺巢。
    但是这种越来越深的渴望,让江榆夜不能寐,他心底里涌动着的念头,让他渐渐从渴望,变成了沉迷。
    他害怕这样,可是又甘之如饴。
    江榆拿着手机,眼神落在了窗户上,这样下去,总是不行的。
    如果一直得不到,就会一直渴望,但如果得到了,就会沉湎其中。
    任何一样,江榆都不想要。
    说实话,江榆已经快要习惯贺巢的消失了,他空着的位置上干净的桌面,并不是那么突兀了。
    但是总感觉心里似乎少了一块什么东西,空洞的漏风。
    江榆放下手机,拉上了窗帘。
    ·········
    第二天一早,江榆恢复了以往的模样,甚至还早起了几分钟,他把墙下的几块石头踢开,然后转头问夏鹤:“妈妈,墙角下能不能种一点草皮?”
    夏鹤愣了片刻,眼神飘忽不定,好半天才点头,“你喜欢的话,我今天就叫人来弄。”
    江榆点着头,又看看墙头,心想这一下贺巢翻墙也不会崴脚的吧?
    不对,贺巢不会来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