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回目光，朝沈云淮笑了笑：来了？rdquo;
    教授。rdquo;沈云淮点点头回道。
    刚睡下。rdquo;宋芸看了眼阖眼沉眠的宋爸爸，抱歉地说，rdquo;要不然就能让他看看未来儿媳长什么样子了。rdquo;
    宋以乐闻言愣楞地看了看宋芸，又望向沈云淮，朝他乐不可支地笑弯了眼。
    等三人并肩走出医院已经是凌晨的两点，朔风夹着雪霰钻进衣服空隙里，冷得令人打颤。沈云淮倒是问了宋芸要不要一块儿去吃点东西，宋芸还没来得及反对，宋以乐倒是先不满地歪头，掰着指头数着沈云淮几个小时没睡觉了。
    那倒是真有这么一回事。前两天沈云淮一直忙着和主办方沟通颁奖典礼的流程，熬了两个大夜以后好不容易阖眼打盹，没打满两个小时，又今天一大清早被李谬一通电话闹醒去了酒吧处理闹事的人。宋以乐抬头，看着沈云淮眼底清晰可见的紫，以及嘴巴周围一圈刚冒出来的灰青色胡子，是他没见过的，一边感到新奇，一边又心疼得紧。
    再不回去睡觉，我，rdquo;宋以乐顿了顿，像是纠结着什么威胁的话较有威慑力，rdquo;我就叫安波挠你了。rdquo;
    挠在你脸上。rdquo;他诺诺地补充。
    沈云淮咂巴咂吧嘴，愣是在两人一股子药水味的身上品出小朋友话语里泛着的甜。
    于是他抬着手，做着投降模样：我错了，放过我吧。rdquo;
    很幼稚，但两人愣是对彼此的这种威胁与服软方式乐在其中。
    宋芸在一旁抱着胳膊听两人的对话，她又哪见过这般撒泼撒娇的自家儿子。在她的记忆长河里，二十岁的宋以乐沉默听话，让他做一从来不二；二十一岁的宋以乐淡然平静，从来不把喜怒哀乐表现在面容上；直到二十五岁，当他手里攒着大公司入取信站在她面前，还没来得及夸赞儿子的成功，宋以乐垂着眸咬牙把薄薄信纸撕得碎裂。
    散落一地的信纸上的皱褶与裂痕，安静地躺在那儿，白纸黑字印刷得清晰，仿佛嘲讽着失败的亲情。
    宋芸忽然感觉有些惆怅，她的孩子，到底还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偷偷长大了，就像那棵被栽在老家的芒果树，哪怕生不逢时，却也开出绚烂的花，饱满晶莹的果实。此消彼长，而沈云淮，便是他带到自己面前来的答案。
    甚至就连两人都没想得那么长远，宋芸却觉得如果是他们，大概会陪着彼此走过漫漫人生长路。
    目送宋芸打车离开，两人便回了临时定的酒店mdash;mdash;还是沈云淮趁着飞机起飞前那得来不易的几分钟匆匆忙忙定的。宋以乐看了眼沈云淮手机上出示的预订页面，大床房三个大字□□裸地摆在上头，还没来得及害臊，前台小姐倒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地递来了一张房卡，慢条斯理地说了句晚安rdquo;，眼帘愣是揭也没揭一下。
    凌晨四点，一个划分白天与黑夜的暧昧时间，半敞着通气的窗户外偶有车辆经过的轰鸣声，大城市总是座不夜城，有人白日失眠，有人黑夜清醒，而宋以乐却难得的成为了前者。
    父亲的情况比想象中来得好些，至少现在就医生所说没有生命危险，紧绷了一整天的情绪算是松懈了下来，洗完澡换得一身舒爽后，宋以乐把自己摔进软绵的床榻里，长吁了一口气，对着沈云淮说：明天去巴黎的话，还来得及赶上颁奖典礼吧？rdquo;
    赶得及，rdquo;沈云淮朝宋以乐招了招手，但我们不赶。rdquo;
    宋以乐坐到沈云淮身前，后脑勺抵在他肩膀，问：为什么呀？rdquo;
    沈云淮的声音很快隐进吹风机的轰轰声，暖热的风和有力的指尖一同抚过湿漉漉的发梢，沈云淮的动作很轻，温柔却也细心地拨弄着他的头发，舒服得宋以乐一时之间睡意猛地袭来，却又想到梗在心头没听到的回答，硬是强迫自己睁开眼保持清醒。
    宋以乐头发不久前刚修剪过，虽然短但发量多而厚，吹了有一会儿，沈云淮才关了吹风机。
    为什么我们不赶着去巴黎啊？rdquo; 宋以乐马上仰着头，用一种滑稽的姿势问沈云淮。
    沈云淮不置可否嗯rdquo;了一声，缓缓扯起了嘴角，笑了笑：因为我们不去巴黎了，我们在这里，待到伯父身体再好些，rdquo;
    说罢，他凑过去在呆愣着眨眼的宋以乐唇边落了一个吻。
    再郑重地见一次家长。rdquo;
    第22章 野荀白麻花
    仿佛打自宋以乐来了以后，宋爸爸的身体虽称不上痊愈健康，但也在一步一步往好的方面发展。记忆依然是断断续续的，偶尔会想起和宋以乐生活的点点滴滴，但却始终认不出待在他身边给他温布擦身子的就是他儿子；再后来不知怎么的恢复了食欲，也摘除了鼻胃管，能开始进食些流食食品了。
    待在B市的这两个星期仿佛是弥补一家三口过去亏欠的时间，哪怕流逝的再也回不去，却也是弥足珍贵的。
    宋以乐倒是也发觉了，沈云淮很是会讨长辈欢心的人，倒不如说他本就是如此八面玲珑，说起话来巧舌如簧面面俱到，以至于没有人会对他无故心生厌恶。宋爸爸到后来，张口唤得最多的，除了宋以乐，另外便是沈云淮了。
    一口一个云淮rdquo;的，叫得甚是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