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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云深不知春欲晚

    那时的云清公主还不是后来的那般狠厉,她缓缓走上前来,将怀中抱了许久的暖壶往萧子靖怀中一送,“拿好了!不许给其他人!”
    云清公主并不知道,她送来的暖壶,其实不仅仅熨暖了萧子靖的手,还有萧子靖的心。
    这一霎间,萧子靖其实是很想哭的。
    “阿靖,我其实也可以很好的。”云清公主忽地凑了上来,在她耳畔耳语,其实从那时开始,她就开始等待,等待萧子靖鼓起勇气,正视她的感动,正视她的喜欢。
    是的,云清公主其实也可以很好的。
    她与她,本来是可以往好的那条路走的。
    只是当初萧子靖选择了逃避,她慌乱地将暖壶塞回了云清公主的手中,仓皇地翻身上马,一次又一次地重复那句话,“公主,我有未婚妻。”然后,打马飞驰远去,只留给云清公主一个冰冷的背影。
    萧子靖从来都不敢回头,所以她从来都没有看见,云清公主抱着暖壶站在城下,是多么的难堪与难受。
    一个人哭久了,心肠便会变硬。
    一个人等得久了,迫不及待便会越来越强烈。
    “阿靖,你以为你跑得了么?”
    当这个执念出现在云清公主心间,便是她入魔的开始,也是萧子靖一错再错的开始。
    身在山中,岂知山下光景?
    踏入云深处,待云破天光后,方才知晓,原来前路是悬崖万丈。
    从一开始,都走错了路。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算是点题的第一章 吧~
    拂儿一直活得很清醒。
    谢谢仔仔的长评~比心~这是长评的加更掉落~
    第139章 迟了
    “咳咳。”
    天幕之下,烟花绽放,惊醒了昏睡中的燕绣。
    她轻咳了两声,伺候在旁的婢女连忙问道:“绣小姐醒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燕绣蹙眉,只要醒来,身上的痛楚就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她,她是个又丑又残的废人。
    没有听见燕绣回答,婢女有些慌了,她急道:“若是不舒服一定要说,奴婢马上就去找世子来。”
    燕绣凉凉地笑了,她双眸通红,隐有眼泪。
    萧子靖这般关心她,多半是因为内疚,怎会是真的将她放在了心尖上?可笑,实在是可笑。她竟为了这样一个凉薄的萧世子,折了她的父皇,折了她尊贵无比的公主之身。
    天上又绽放起数朵烟花。
    燕绣虚弱地问道:“今日……是什么时节?”
    婢女略微放心了些,便如实答道:“今日是郡主的十九岁生辰,殿下与王妃专门给郡主放的烟花。”
    “咳咳。”倒是便宜她一家其乐融融了。
    燕绣更觉凄凉。
    她争了一世,谋了一世,到头来垂死的是她,安然痊愈的是云安,什么都失去的是她,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是云安。
    她活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如今一身残破,痛苦不堪地躺在这儿,要她受秦王一家一辈子的同情,受杀父仇人萧子靖一辈子的装模作样的温情,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骄傲如她,岂能活成这个样子?
    到了九泉之下,她有何面目再唤一声“父皇”?
    确实,她如今没有办法提刀一一捅上这些人一刀,就连淬了毒的指甲也被楚拂拔了个干净。
    她没办法让血债血偿,可总有办法在那些人的心里扎根刺。
    她是大燕的云清公主燕绣,她就是死,也不要受这些人的恩,让这些人最后还得个仁厚之名!
    她颤然努力将舌头伸前,她已经这样痛苦了,再咬一下,痛到麻木,她也彻底解脱了。
    “咯吱——”
    萧子靖突然推开了房门,婢女对着世子一拜,“世子。”
    “下去吧。”萧子靖匆匆说完,示意婢女退下。
    婢女顺从地退出了房间。
    萧子靖将房门关上后,走到了床边,坐了下来,温声问道:“阿绣,今日可觉得好些了?”她话才问完,便脸色大变,慌乱地钳住了燕绣的下巴,逼她把嘴巴张开。
    “你这是做什么?你要我的命,我给你,我赔你,你何必要这样作践自己的命呢?!”
    燕绣实在是太过虚弱,这一口咬下,并没有彻底断了舌根,只是咬破了皮,沿着嘴角流了出来,瞬间沁红了萧子靖的虎口。
    燕绣恨然瞪着她,哪里还有往日的半点情愫?
    萧子靖哑声道:“阿绣,你……”她的声音猝然而止,焦急地扬声唤道,“来人,去把少夫人请来!”
    “诺。”
    燕绣的眸光一沉。
    萧子靖似是知道她会误会这个称呼,她泣声道:“她是缨妹妹的少夫人,不是我的少夫人。”
    燕绣震惊无比。
    萧子靖不敢捏得太紧,怕捏坏了她脸颊上的伤口,又不敢轻易松手,害怕燕绣又补咬一口,真的死在她的眼前。
    “阿绣……”萧子靖几乎是哀求的语气,她黯然看她,眼泪沿着脸颊滚了下来,“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好不好?”
    可笑,一个伤她至深之人,这会儿竟在哀求她不要再伤害自己。
    倘若她能有气力大声喝骂,又岂会让萧子靖这样钳制她的下巴,让她像只伤痕累累的小兽,被她拿捏在掌中,肆意侮辱。
    “我该拿你怎么办?”萧子靖无望而痛苦,她心中绷紧多年的弦丝,终是在这一霎间彻底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