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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云深不知春欲晚

    楚拂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是呀,他有时候是很贴心。”楚拂突然懂了,为何南烟姐姐愿意留他做副将?
    有功者,当赏。
    燕缨若有所思,她想,应该给木阿赏赐点什么?
    与此同时,萧子靖给燕绣喂了食水,重新给燕绣上了药。
    燕绣还是痛得昏昏沉沉的,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阿绣,会好的,别怕。”萧子靖轻抚燕绣的发丝,她温声道,“再忍忍,我会陪着你,等你好起来。”
    燕绣忍不住蜷起了身子,痛楚地发出低吟。
    萧子靖眼眶一红,她别过脸去,已湿透了双眸。
    “十三!”萧子靖扬声呼唤候在门外的十三。
    十三不敢进来,便在门口道:“世子?”
    “去请楚大夫过来。”萧子靖哑声道。
    十三点头领命,“诺。”
    没过多久,十三便回到了门外。
    “楚大夫呢?”萧子靖没有看见他身旁有人,急问道。
    十三双手奉上一盒药膏,如实回答:“楚大夫说,下午她要与郡主放纸鸢,就不来看……看……”十三从昨日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到底该唤云清公主什么?
    “以后也唤她少夫人。”萧子靖肃声说完,伸手道,“把药送过来。”
    “诺。”十三恭敬地走入房中,双手奉上药膏后,低头道:“楚大夫说,此药可消解疼痛。”
    “嗯,退下吧。”萧子靖接过伤药,挥袖示意十三、退下。
    十三刚退到门口,又被萧子靖唤住了。
    “十三,你回灞陵吧。”
    “啊?”十三大惊。
    “帮我带句话给爷爷,说我以后都不回灞陵了。”萧子靖似是知道十三会惊呆在原处,她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这是我选择的路,请爷爷成全。”
    “世子……”十三皱眉,“这样不好吧?”
    “办完这事,你便自由了。”萧子靖放下膏药,从怀中摸出了世子玉佩,走过来交给了十三,“你告诉爷爷,让他还你身契,就说是我的意思。”
    十三突然心酸,“世子,十三哪里也不去,十三就跟着世子……”
    “每个人的路都不一样的,我的路,我自己走。”萧子靖拍了拍十三的肩,“你也该有你的人生,去吧。”
    “世……”
    “别逼我打断你的腿,强行抬你回去!”
    萧子靖往后退了一步,头一回这样狠厉的警告十三。
    “诺。”
    世子的话都说这么明白了,十三哪里还敢拂逆?他当阳清公府的小厮多年,其实等的也就是这一天——主子顾念他的忠心耿耿,把身契还他,从此以后他不再是谁的奴仆。
    “世子多多保重。”十三哑涩地再拜一下,捏紧了玉佩,离开了这儿。
    萧子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忽然发现,这些话说出口其实也没有她想的那么艰难。
    她浑然不觉,燕绣眯着眼睛已经静静地看了她许久。
    眸光忽明忽暗,看不透燕绣此时在想什么?
    萧子靖关上房门,回过头来,走到她的身侧,坐到了床边,温柔地道:“阿绣,别怕,我给你重新上药,你就没那么疼了。”说着,她打开了楚拂给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扯开了燕绣的衣带,将她的衣裳敞开。
    她从未这样温柔地待过她。
    眼泪悄然涌到眼眶边,燕绣的唇角微颤,不知是想笑,还是想怒?
    萧子靖拿了羽毛,沾染了药膏,轻柔无比地涂上了燕绣的伤处。她生怕她手脚重了些,让燕绣伤处更疼,便一边涂,一边轻吹,一边柔声安抚,“会好的……一定能好的……别怕……”
    药膏很凉,涂上去后,果然痛意消退许多。
    萧子靖乍见燕绣的眼泪沿着脸颊滑落,她心疼地拿干净帕子给她擦了擦,“忍忍……”她的声音颤抖着,听得出来,她此时有多心疼。
    燕绣只觉讽刺。
    在她山穷水尽之时,她终是得到了世子的疼惜。
    可这个人,害了她的父王,害了她一生。
    如何原谅?如何重新开始?
    偏生她此时痛得全身无力,她只能由着萧子靖待她如珍似宝。
    萧子靖并不知道,倘若燕绣能有拿刀的力气,必定一刀狠狠捅入她的心口,将这一世的怨恨来个了结。
    她毁了她,那便该用命来偿还。
    萧子靖给她重新上完药,将药膏放下后,她侧脸望向了敞开的小窗,窗外依稀可见远处的纸鸢。
    “阿绣,等你好了,我也带你去放纸鸢。”
    燕绣眉心一蹙。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萧子靖嘴角一扬,含泪轻笑,她低头看她,神情真挚,“你不做云清公主,我也不做萧世子,你是我的阿绣,我是你的阿靖,我们两个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燕绣不敢再看她,她倦然合上双眸,似是痛晕过去。
    萧子靖心疼地拿帕子擦了擦她额上的冷汗,她凑近了燕绣,在她没有伤口的额角上亲了一口,哑声道:“别怕,谁也不能伤害你了,阿绣。”
    燕绣的身子狠狠一颤,她蜷起了身子,阵阵酸涩感涌上心头。
    她想大哭,偏生这个时候她连大哭的力气都没有。
    她……如今就是个废人。
    一个招人可怜的废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