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爷子晕晕乎乎的。
    他眼神尽量放柔和，朝着不远处的另一个小姑娘招了招手，“来，过来。”
    声音不大，想想抿紧了唇，然后慢慢地走了过去。
    眼前老人眼神中的慈祥根本没法令人拒绝。
    霍绍元温和地问了她们一些问题，然后就试着把话题引到两人的妈妈身上。
    “你们妈妈叫什么名字？”
    念念眨了眨眼，习惯性地脱口而出，“doris。”
    doris？
    老爷子有些茫然，难不成还是个外国人？
    可眼前的小姑娘发色乌黑，眼神纯净，是名副其实的华国人，怎么会有个外国母亲？
    念念歪了歪头，忽然想起来自己妈妈好像还有个中文名字。
    “她其实还叫顾……”
    “原来你们在这里。”
    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两个小姑娘转头朝着后面看去，男人站在半开的门口，盯着她们看，后面周茹伸头看过来，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走丢了呢。”
    念念心里有些心虚，因为霍寒霆打电话之前好像就叮嘱过不要乱跑。
    霍叔叔的凶她是领教过的，唇角微微向下一沉，就能吓软一片人。
    念念也害怕。
    她心虚地往姐姐身后靠了靠。
    周茹赶紧走过来，牵起两个孩子的手，抬头瞟了一眼病床上眼神灼灼的老爷子。
    “爸……”
    她正考虑该怎么跟霍老爷子说这件事，老爷子正眼神灼灼地看着孙子。
    霍寒霆没有接下这个眼神：“爷爷，您好好休息，我们就先走了。”
    “你给我站住！”
    老爷子看他不想主动交代，眉毛瞪了起来。
    “这两个孩子还有母亲你就不想主动交代一下？”
    霍寒霆四平八稳：“等您身体休养好了，自然就知道了。”
    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怀揣着好奇好好休息呢？
    霍老爷子急了，看向一旁避开目光的儿媳妇：“小茹，你来说！”
    枪口冷不丁对准自己，在指名道姓的情况下，周茹再也不能装死。但为了老爷子的安全，顾晚颜的存在怎么也不能爆出来。
    “爸，您就别问了，这事等您出院以后再说，您现在身体不好，就算是想操心什么也操心不了。”
    在霍绍元疑惑的目光下，霍寒霆俯身抱起两个小姑娘：“爷爷，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
    想想吃了一惊，没想到他会突然来抱，下意识地揪紧了他领口的西装。念念这会倒是不害怕了，转着滴溜溜的大眼睛瞅她。
    霍寒霆抱着她们转身离开，念念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似的，趴在爸爸的肩膀上跟刚认识的太爷爷打招呼：“太爷爷再见。”
    “......再见”
    再心有不甘，霍绍元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孙子把乖巧伶俐的孙女给抱走了。
    周茹干笑着，忙不迭地跟上儿子，不想面对霍老爷子压着火和怨念的眼神。
    走出病房，周茹长出一口气，有心想再叮嘱两个孙女一句，但看两个小家伙安安稳稳地靠在霍寒霆怀里，乖巧懂事的模样，顿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转而开始埋怨儿子：“你怎么也不看着一点她们！”
    周茹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只看见了在不远处背对着这边打电话的儿子，去没看见两个孙女。霍寒霆正在通话，听见动静后回过头来，目光在母亲身上转了一下后就转开，忽然就顿住了。
    休息椅上空空如也。
    电话那头还在继续传来工作汇报的声音，霍寒霆却径直挂了电话。
    周茹察觉到了不对劲，询问道：“想想和念念呢？”
    “我让她们坐在休息椅上。”霍寒霆皱眉，显然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状况，澄澄小时候乖得不行，让他坐在休息椅上就绝对不会乱跑，不然以前也不会傻傻地在商场角落里固执地等着妈妈去找他。
    但这两个小家伙似乎不是个安分的。
    不过医院就这么大，她们应该也不会乱跑到哪里去。霍寒霆冷静下来之后就把视线投向了不远处的病房。询问过保镖之后，一切都明了了。
    霍寒霆对母亲的数落照单全收。事实上，这也是他第一次被怪罪。
    低头看一眼，小姑娘们小手对小手，垂着头装傻充愣。
    这副神态真是像极了某个人。
    霍寒霆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什么也没说。
    念念悄悄抬头看他，入目是男人坚毅刚冷的下巴，下颌线隐约透出几分凌厉之感。
    但他的怀抱跟他这个人却并不一样。
    精致昂贵的衣料下是宽厚温暖的怀抱，单臂稳稳地托扶着她和姐姐，给予人巨大的安全感，满足了她过去五年里对父亲所有的期待。
    念念眨眨眼睛，悄悄把头靠在了他的肩头，视线越过规整的衬衫领带向另一边的姐姐看过去，当看见她一脸严肃，小手捏得紧紧的时候，她忍不住偷偷地笑。
    上车的时候，念念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角。
    霍寒霆看她。
    小姑娘肉乎乎的两只小手合十：“我以后不会乱跑了，今天的事情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妈妈呀？”
    念念眼神期盼，缩着脖子像只小仓鼠。
    霍寒霆失笑，“知道了。”
    念念一下子高兴起来，唇角翘起小弧度，偏偏还顾忌着矜持，没有表现得太过开心。
    “谢谢哦。”
    女孩儿说话声音也是软甜的，继承了某个女人的特性。
    想想突然问道：“妈妈现在在哪里？”
    念念歪歪头：“应该跟姜阿姨在一起。”
    霍寒霆看了这个从来没有小孩子样的女儿：“想找妈妈？”
    想想没有吭声。
    正准备上车的周茹听见后：“那你带着她们去找晚晚吧，地址我听她打电话的时候说起过。”
    周茹向司机说了个地址后就帮他们关上了车门，一边关一边叮嘱儿子看好两个孙女。
    她紧张的样子活像霍寒霆怀里揣了国宝似的。
    想想和念念隔着车窗朝她挥手：“奶奶再见。”
    *
    “阿嚏！”
    顾晚颜打了个喷嚏，轻轻拿纸巾掩住口鼻。
    “你怎么了？感冒了？”
    坐在她对面侃侃而谈的女人停止谈话，皱眉看她。
    瞧着经纪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顾晚颜笑了笑：“没有，可能是咖啡厅里冷气开的挺足，一时有些忘记了。”
    姜听春听完叮嘱她“咱们接下来行程挺满，你可千万别生病。”
    顾晚颜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姜听春瞟她一眼又接着问：“你没什么事情再瞒着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