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魏星阑果真找了人带洛衾去看狼崽子,那母狼行动不便,天殊楼外又是一片冰天雪地,着实难觅食,那母狼就靠楼里的人喂养着,根本不怕生,有人来时便乖顺的将头搭在前肢上,喉咙里偶尔哼哼两声。
    那带洛衾去看狼的是个小姑娘,年纪比祈凤要大上许多,后脑勺上两根大辫子甩来甩去的。
    小姑娘回头道:“那日我从外边回来,看见它用爪子刨着门,险些吓我一跳。”
    洛衾微微勾起唇角,静静听她说着。
    “后来我发现这狼肚子鼓囊囊的,寻思着是不是有崽子了,就又靠近了些许,这母狼通人性,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祈求。”小姑娘接着又道:“可我怕它呀,只能喊师兄回来,替我把狼扛回去。”
    她手舞足蹈地说着,“没想到这母狼果真不伤人,它都饿极了也不咬我,就吃盆里盛着的肉。”
    “是挺通人性的。”洛衾道,她半蹲下,只见那母狼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嘴巴,合起眼竟旁若无人地睡了起来。
    那母狼的肚子已经瘪了下去,四只狼崽子在它身侧拱着。崽子们眼睛还没睁开,嘴巴明明张着,喊出的声音却细细若若的。
    “洛姑娘,快看,是小狼崽!”那小姑娘喜笑颜开地喊道。
    洛衾看了一眼,兴许是狼崽还小的缘故,一个个丑得很,身上还有些湿漉漉的,怎么也不像她幼时养的狼。
    小姑娘也蹲着看了一会,忽然道:“我在楼里这么久,还是第一回同二姑娘说话,二姑娘可真好啊,还赠了我一个锦囊。”
    洛衾蹙眉,心里莫名不是滋味,想来魏星阑还不曾送过她什么小玩意,她清了清嗓子,淡淡问道:“什么锦囊?”
    小姑娘连忙从袖口里把那小东西掏了出来,那是一只不甚精致的精囊,墨绿色的,上边粗略地绣了一朵花。
    这花怎么也不像是魏星阑绣的,毕竟魏星阑幼时也是给她绣过帕子的,那帕子如今还被她随身带着。
    看了一眼后,洛衾心里稍稍舒服了些许,可还是有些介意,抬手就朝那锦囊捏了上去。
    里边装着的东西一颗颗的,形状分明得很,不就是昨夜里,魏星阑在她屋中嗑的瓜子么。
    洛衾:……
    她看向那锦囊的眼神,顿时变得一言难尽,可偏偏那小姑娘宝贝得很,捂在手里怎么也不松开。
    她心道,真是寒碜,这么寒碜的锦囊,也只有魏星阑送得出手了。
    小姑娘放好了锦囊后,接着又道:“二姑娘说今日起要闭关了,也不知我何时才能再同她说上一句话。”
    洛衾腹诽道,魏星阑说话又不甚好听,听来还气人,竟有人会上赶着听她说话?
    过了一会,她忽然捕捉到小姑娘话里一词,蹙眉道:“闭关?”
    小姑娘一双眼睁得圆圆的,“不错,还让我把消息带给楼中的长老们,想来应当是忽然决定要闭关的,不然怎会让我去传讯呢。”
    洛衾愣了一瞬,心想,不是去陪白眉么,怎就成了闭关了?
    “二姑娘还说这几日不必找她,她谁也不见。”小姑娘接着又道。
    洛衾猛地站了起来,垂眸看向了母狼边上蹲着的小姑娘,问道:“她还说了什么?”
    “没了。”小姑娘仰头道。
    洛衾直觉不好,回想到昨夜里魏星阑那古怪的模样,总觉得她像是有事瞒着自己。
    她紧蹙着眉心,心跳如雷地说:“我有事先走一步,改日再来看看狼崽。”
    小姑娘愣了一瞬,点着头讷讷道:“姑娘怎么了?”
    “没什么。”洛衾嘴上说得云淡风轻,心里早已乱成了一过粥。
    她紧抿着唇,转身就往外边走,握剑的手上筋骨分明得很,像是要把手里的剑柄捏碎一般。
    魏星阑昨夜分明是有话要说的,可她却连“闭关”之事提也不提,还假心假意找人带她去看狼,这不分明是支开她么。
    洛衾蹙着眉,面上神情冷得彻彻底底,嘴角扬起了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竟气笑了。
    她胸膛里扑通狂跳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甚至还生出了不再管那人的念头。
    对一个小姑娘说了诸如此类的话,却偏偏瞒着她,也不知揣的是什么心思。
    洛衾呼吸一滞,莫名失落得厉害,心上像是坠着巨石一般,要沉到心海里去了。
    她心道,魏星阑果真是只老狐狸,欺瞒撩拨,无恶不作,可恶至极。
    虽已想着不再管她,可一双眼却忍不住往方倦晴的住处那头看,脚尖一拐,忍不住往那处走了过去,最终还是心软了。
    洛衾却不承认自己是心软,在心里说服自己道,只是去看看那人在折腾些什么。
    院子的门紧闭着,可里边的房门却是虚掩着的。先前来时,见到魏星阑把封门的木板劈开,她便想着想把门重新封上,可琢磨了一阵,这地方左右也没人会来,于是封门的事也就作罢。
    打开门后,她看见原本合上的屏风竟又打开了,将后边那雕花木柜子遮得严严实实的。
    洛衾蹙着眉走上前去,把屏风推开了些许,眼眸一抬,便看见后边那原本打开的洞口,竟重新被木柜给挡了起来,而那被抽出的木屉也被塞回了原处。
    她愣了一瞬,慌忙将木屉拉开,却总找不对。
    情急之下,只能回头去看那面铜镜,从镜中找位置,可一回头,她竟发现,铜镜也被打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