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一卦算准了，点准傻蛋的命门穴了，阴阳失衡的信息顺着膀胱经络往上走，一直走到脑部。
    最重要的标志显现了：傻蛋的脸红了！接着心理也有了改变：他不好意思了，发窘了。最后行为有了反应：他点头了，表示老刘的判断完全正确。
    老娘朱二姑又浪漫主义了，带着一种佩服得五体投地的神态问：“天啦，神人啦，刘医生，这是你号脉号出来的？我真服你了！”
    有时老百姓也乐意造神，有些人也愿意充大神。
    有一回老刘号脉号出一个中年女病人里面穿的小裤衩是红颜色的，惊得那个中年女病人连连说刘医生是神医，号脉的功力已经远远超过人的力所能及了，属于神的境界了。
    其实，老刘在号脉之时，眼睛眯着，可眼珠子并没有闲着，而是在病人的身上打探。
    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知根知底，他知道那年是人家的本命年，又发现人家的裤子的髋关节处有一个细小的缝隙，露出了不起眼的红色，所以就下了那个准确度达百分之百的结论。
    老刘听了朱二姑的提问，他咧咧嘴，无声地笑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刘国洋听到有人提“马小凤”两个字，就像梦游的人突然被人拍醒了，他放下厚得比砖头还厚的书，从玄幻世界里回到了现实中。
    刘国洋也是县职高的学生，还跟马小凤谈过恋爱。
    “傻蛋，你的P股是纸糊的吧，一个小丫头一脚就踢坏了？”刘国洋好像还有点幸灾乐祸。
    “海龟，哎哟，老子快疼痛得要死了，你还在旁边说风凉话，你还有一点无产阶级的兄弟感情不？哎哟！”傻蛋皱着眉头，一边哎哟一边不满地说。
    海龟是刘国洋的外号，刘国洋可以误听成留过洋，留过洋的人在国内，那就是海归了。按现在流行的叫法，海归就是海龟，就是从海外回来的乌龟。
    耶，刘国洋一想，不对，马小凤不会无缘无故地踢他傻蛋，一定事出有因。
    他立即皱起眉头问：“哎，傻蛋，你是不是惹人家马小凤了？”
    那样子就像有人动了他的奶酪，给他戴了绿帽子似的。
    傻蛋的脸立刻红了，眼珠子往上翻，让眼神对着天花板，嘴里说：“嗨，一朵带刺的玫瑰，谁敢惹呀？”
    虎落平川受犬欺，虎还没落平川呢，就受犬欺了！儿子在家门口被一个小丫头踢了，老头子曹菘瞪大眼睛问：“真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干的？”
    老娘知道孰轻孰重，现在不是清理一团乱麻的时候，不是不清，孰是孰非还是要弄一个水落石出的，不过那是后话，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止住儿子的疼痛，让P股消除水肿。
    她考虑的是儿子的安危、健康和将来的幸福，儿子每叫一声，她的心脏就要收缩一下，已经收缩了不知多少次了，现在不知道自己的心脏还剩下多大了。
    “刘医生，曹操的伤势要紧不？”
    老刘看傻蛋不停地“哎呀哎呀”地喊P股疼痛，根据察言观色，结合自己望闻问切的诊断结果，他有了结果。
    他说：“水肿严重，肌肉深度瘀血……这个，这个……以我数十年从医的临床经验来看，曹操应该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不过，还是建议到镇卫生院拍一个片子吧，看骨头被踢坏了没有。嗨，就是眼睛再毒，也毒不过X光机啊！”
    老刘的嘴上没有烟，可他说话的时候，上下嘴唇习惯成自然地一直保持着叼烟的姿势。
    这时卫生室来了一个看病的病人，他完完本本地听到了老刘这段话。
    这个病人看完了病，打了针，拿了药，理所当然地成了这个独家消息的义务传播者。于是，街头巷议中便增加了这一有嚼头的新内容。
    “傻蛋的P股被一个女同学踢坏了，不知骨头坏了没有，不过没生命危险！”
    “傻蛋的骨头被一个女同学踢坏了，但没生命危险！”
    “傻蛋的骨头被一个女同学踢坏了，已经有生命危险！”
    ……
    小道消息在传播的过程中不断自我完善，更具有可读性和可操作性了，由没有到有，已经发生了质的飞跃。
    当此消息传到县职高，又传到马小凤的耳朵里时，说傻蛋已经生命垂危了，现在正躺在县医院急救室里，能否抢救过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闯祸闯大发了，要闹出人命了，马小凤虽说性子野，可也没见多少世面，没有危机处理的经验，于是她害怕起来。
    她在学校寝室里转了好几圈，想找一个人给自己出出主意，或想想对策什么的。可女同学们的智商都跟马小凤强不了多少，没有人能为她出谋划策。
    “唉，傻蛋想那个我，我应该答应他的！”马小凤后悔莫及，想想傻蛋的样子，骂不还口，打不还手，超级可爱。这么好一个男孩子，怎么身子骨就这么经不起踢呢，莫不是跟当下的豆腐渣工程一样，该用钢筋的地方用了芦苇秆，只撞了一下墙角全楼就坍塌了？
    马小凤不是什么教徒，可她莫明其妙地用手指在胸前划了一下十字：愿上帝保佑傻蛋吧，阿门！
    马小凤躲在寝室里，是大门不敢出，小门不敢迈，脑子里乱极了，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在卧岗村傻蛋的家里，他的老娘朱二姑坐不住了，不想让儿子吃哑巴亏，她想讨一个说法。
    “曹操呀，你让你妈怎么说你呀，是怕你长大了像你爸那样是一个窝囊废，特意给你取了一个阳刚又雄壮的名字，没想到你比你爸还窝囊，连一个小丫头片子你就怕得要死。唉，你辜负了我们爹妈对你的期望了，白长那么大一个块头了，白给你取了曹操那个名字了。你看人家古代的曹操，天地英雄，一代枭雄，把天下就敢一分为三，皇帝就听他的，哪个敢动他半根指头啊？”
    “好男不跟女斗。妈，我不是怕她，我是让着她呢！”傻蛋侧着身子躺在床上反驳老娘，为自己不爷们的举动辩解，还怕老妈不信，他又说，“我喜欢她，舍不得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