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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臣有罪

    沈文轩瞥了一眼不务正业的祈染,摆手道:“不必了,给我来一壶茶,之前常喝的那种。”
    美人闻听赶紧整理好衣衫,退了出去,祈染笑道:“今天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莫不是来寻子苑的?”沈文轩不作声,算是承认。
    他身为皇子一直都知道要洁身自爱,所以一开始十分瞧不上微雨楼,就算里面修建得再雅致,也逃不过它是烟花之地的实事,可直到看见子苑。
    “也不知道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你来这儿十回有八回都是找他,剩下两回是替我那烦人的父亲来探望探望我,想不明白,你喜欢他什么?”
    近些年都城男风盛行,微雨楼里自然养了一大批模样好看的男倌,倒不是子苑生的有多好看,只是他总笑着,就算被客人打惨了,脸上也带着浅浅的笑容,不哭不闹,就像只会笑一样。
    沈文轩第一次注意到他就是被他的笑容所吸引,因为有几分颜悦清的味道,他们明明长的一点儿也不像,可笑起来却又如此相似,唯一见子苑哭过,恐怕只有在床上,沈文轩折磨狠了,他眼角泛红,随即就会流下两串长长的泪珠。
    可一旦沈文轩说不准哭后,他便会立即收敛,换上笑容,比爪牙锋利的颜悦清不知乖巧多少倍,可终究不是颜悦清,因为颜悦清从来不会对他和颜悦色,永远都是一副疏离冷淡模样,越得不到,心越痒。
    执念越深。
    “我还以为你一直对颜悦清有意思呢!”祈染说话向来随心所欲,压根儿察觉不到沈厉宸在一瞬间就变了的脸色,“你今天废话格外多。”
    “得,反正我横竖都没有子苑招你喜欢,只闻新人笑,哪见旧人哭。”祈染装作一副伤心模样,十足欠揍,沈文轩额角直冒青筋,努力克制自己想要打死他的冲动。
    “说正事,这边已经安排好了,只等沈厉宸出现动手。”沈文轩冷笑,五年前沈厉宸在枫叶林给他那一刀,他可一直记得,只要能给沈厉宸找麻烦,他永远都有的是耐心。
    祈染点头:“自然,反正想要他命的人这么多,也不差我们,若是被发现,我们不是还有那些老东西当替罪羔羊么?”沈文轩低笑,还想说些什么,屋外传来敲门声,打断二人的谈话。
    “吱呀”一声后,屋门被打开,一个青衣少年迈步进来,手中端着清幽的香茗,脸上挂着浅笑,眉眼弯弯,正是祈染口中的子苑。
    沈文轩给了祈染一个眼神,祈染便又恢复成一副纨绔模样,轻浮得令人不忍直视,“我要去找美人了,你们慢慢聊。”说完便跌跌撞撞离开屋子,留下子苑和沈文轩两人。
    颜悦清一大早就被苏婉舟差小厮叫醒,吃饭时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安乐看着觉得十分有趣,笑道:“悦清哥哥还在梦里呀!”苏婉舟扶额,拍了拍颜悦清的肩膀,语气带着三分无奈,“你看看,安乐可要笑话你了。”
    颜悦清这才睁开眼睛,抬头就看见安乐甜甜的笑容,转而对苏婉舟道:“阿娘,今天好不容易不上早朝,你就让我多睡一会儿吧!”
    “悦清哥哥,今天不去早朝,你出去玩吗?安乐想跟你一起。”
    “他今天跟四皇子有约,安乐跟我一起去玩好不好?”苏婉舟说着又为安乐盛了一碗粥,安乐点头,甚是乖巧,“原来如此,那悦清哥哥早点回来呀!”
    颜悦清看着安乐的笑容,眼皮直跳,似乎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
    还没到约定的时间,颜悦清就赶到了宫道外,在等待沈厉宸的时候,看着天一点点暗下来,周围的灯火一点点亮起来,微微有些恍惚。
    过了一会儿沈厉宸才出现,墨色的衣服显得整个人越发沉稳,马尾高束又有几分少年的青稚,无论怎样都好看的令人移不开眼。
    “你说找我有事。”颜悦清开口,和沈厉宸并肩同行,不知是不是夜晚过于闷热,颜悦清脸有些发红,沈厉宸自然地牵起颜悦清的手,就如同十三岁时颜悦清主动牵过他手一样。
    沈厉宸对颜悦清浅笑,“带你去一个地方。”,颜悦清屏住呼吸,这世间珍贵的东西有很多,而对于他来说珍贵的东西,便是沈厉宸的笑容。
    颜悦清魂儿都快被沈厉宸这一笑勾走了,整个人愣愣地被他牵着,连话都说不出,沈厉宸在牵起颜悦清手的那一刻,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他曾经绝望过,麻木过,自暴自弃过,就在觉得人生并没有任何意义时,颜悦清出现了,他像是一道光,打进他黑暗的世界,但身处黑暗久了便不习惯有光的照拂,他最开始也排斥过颜悦清,但颜悦清一直不离不弃,仿佛认定了他。
    那他也认定了他,既然光进来了,他便会让光留住,不会放手。
    沈厉宸很快便将颜悦清带到目的地,都城最高的建筑,探星楼。
    颜悦清被沈厉宸牵着爬了许久的阶梯才到顶层,一向不喜欢锻炼的他,累的气喘吁吁,越发说不出话来,只是奇怪,顶层上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心里纳闷,这里不是一向人很多吗?
    “带我来这里干什么?”颜悦清心里有几分悸动,他上一世来过这里,也同样是沈厉宸带他来的,不过并不是两个人,与他们一起的还有满朝文武。
    沈厉宸松开颜悦清的手,径直走到拂栏处,用尽了他所有温柔,“悦清,过来看。”颜悦清觉得像沈厉宸这样的人一旦温柔起来,真的没人能承受住,此刻就算是让颜悦清从这里跳下去,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