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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艳刺

    还挺刻苦。
    傅少御本想走的,但又怕发出动静,让那个笨蛋又受惊,干脆就站在那儿没动。
    反正看他练剑也挺有趣的,这一看,不知不觉就入了神。
    待到天将破晓,笨蛋抱着长剑要往回走时,傅少御才发现自己的腿已站麻了。
    他揉揉酸胀的双腿,回去补了个觉,待到晚上,又悄声出了房门。
    果不其然,笨蛋又在后山练剑。
    似乎比昨天要熟练了点,但还是很僵硬。
    到第三天晚上时,傅少御看不下去了,他拨开树丛走出去,见笨蛋立刻警惕地把剑对准自己,他从容地举起双手,道:“别激动,我没有恶意。”
    他走近一步,那人就退后一步,怯生生的,又处处透着锐利的防备,活像只胆小的刺猬。
    傅少御觉得有趣,故意把人逼得连连后退。
    直到退无可退时,刺猬哆哆嗦嗦地把剑往他胸口戳了戳,警告他不要再往前走。
    傅少御坏笑着用两指夹住乱晃的剑尖,轻轻用力,弹指间,劣质长剑已断成两截。
    他倏然一步跨到了那人跟前。
    那一瞬,他冷不丁撞进了一双戒备不安的眼睛,如纵身跳进了琥珀月亮下波澜暗涌的海洋。
    傅少御呼吸一窒:“你的眼睛……唔……”
    胸口传来刺痛,他低头一看,那半截断剑刺破衣衫扎进了他的皮肉。
    伤人者慌乱地把他推开,一溜烟跑进了树丛中,如同那只受惊的兔子。
    傅少御把断剑拔掉,检查了下伤口,只破了点皮,血都没流几滴,他揉了揉胸口,又抬眼看了下黑漆漆的树林,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话都没说上一句,还被捅了一剑,这算怎么回事啊?
    翌日晚上,傅少御照例去了后山,等了半天却没见到人,他疑惑地往回走,没成想正与那人撞了个正着。
    那人显然也没料到还能再碰见他,又像见了鬼,拔腿就跑。
    傅少御运起轻功,眨眼间就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跑什么?我真不是坏人,只不过看你练剑练得辛苦,不得窍门,想同你讲解一二罢了。”
    见对方不信,他亮出了令牌:“看见没?这是圣月令,崔玉书见了它都要跪地叩首的。”
    傅少御看他没了逃跑的意思,满意地扬起嘴角,问:“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少年低下脑袋咬着嘴唇不说话,他没有名字。
    傅少御只当他是戒备心重,也没有强求,而是亮出自己的佩剑,反手将剑柄递过去。
    “拿着。”
    对方一动不动,傅少御叹了口气,绕到少年身后,不由分说将剑塞到那只温凉的手里,然后向上握住了他的手腕。
    “剑,要这样舞。”
    话音未落,剑招已出,发力沉肘,收势拔肩,少年被动地跟随身后人挥剑刺挑,好几次都踩在了对方的靴子上。
    他抿着嘴唇,专心练剑,待到一套剑法舞完后,他一言不发地跑了。
    只是临跑进树丛前,回眸看了傅少御一眼。
    傅少御觉得,这个小笨蛋有点可爱。
    一连三天,他们像达成了默契,每到子夜时分就会出现在后山那块空地一起练剑。
    小笨蛋其实很有悟性,在傅少御手把手的指导下,很快就把一套剑法练熟了。
    他独自演武完一套剑法,主动站到傅少御身前,连剑带手一并递过去,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
    “想让我教你别的?”
    漂亮的少年点点头。
    “可以,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傅少御说。
    少年又露出了那种低落、委屈又凝重表情。
    傅少御叹口气道:“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不告诉我名字,也不说句话。你不闷得慌吗?”
    少年摇摇头,还是不吭声。
    傅少御突然笑了:“你再不说话,我就叫你小哑巴了啊。”
    那人抬眼看过来。
    自从那晚傅少御看到他的眼睛后,他的左眼就被布条蒙住了。傅少御几次想给他摘下来,他都不肯。
    “干嘛这么看着我?”傅少御绕着他走了两圈,突然在他身后停下,把下巴搁在少年的左肩上,几乎咬着他的耳朵笑道:“你不反抗,那我真的叫了啊,小、哑、巴。”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耳垂上,少年瑟缩地想躲,傅少御偏偏起了坏心思,一手抓住他脑后的结,轻轻一勾,左眼上的布条松脱下来,扰了视线。
    少年踉跄着往旁边栽去,傅少御眼疾手快把人拽进了自己怀里。
    “别动,”傅少御使劲箍着那把纤细的腰,赞叹道,“你的眼睛真好看呐。”
    少年慌乱地垂下眼睫,半晌,冒出一句低如蚊呐的呢喃:“不好看。”
    傅少御一怔,松开手笑着捧起了那张白净的脸蛋,打趣道:“原来我的小哑巴,会说话啊。”
    第60章 初心动
    少年拍开那两只胡闹的手,脸颊烧得滚烫。
    因为他无名无姓,很多人会给他起绰号,诸如“独眼龙”“蓝眼怪”此类,大多带着浓重的讽刺与嘲弄。最中庸的称呼是“那个谁”,听在耳朵里也有种被轻待的漠视感。
    今天这个人一时兴起叫他“小哑巴”,显然也存了捉弄的心思,但这三个字从那张嘴巴里说出来,不带任何攻击性,反而像是一种昵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