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老爷子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一双眼睛毒辣得不行，见小承和龙煜之间的气氛和上次的僵持不同，心里也就有数了。
    郁承能察觉到爷爷的打量，镇定地岔开话题：“爷爷，我记得您有一块刻着花纹的玉？”
    郁老爷子道：“阿澈给的那块？”
    郁承应声，不知为何对那个阿澈蛮好奇的，问道：“他还留过其他东西吗？”
    郁老爷子道：“没了，只有那块玉。”
    他说着示意小承跟着自己去书房，把玉拿给了他。
    郁承接过来看了看。
    这是个平安扣，通体雪白，两面都刻着墨色的符号。符号绕着玉边，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圆，点缀在平安扣上，既精致又厚重。
    他问道：“我以前是不是拿着玩过？”
    郁老爷子道：“差点就被你失手砸了。”
    郁承笑了一声：“那是我小时候的事了吧。”
    也是神奇，他见这块玉的次数不多，竟能一直记得上面的符号。
    郁老爷子看他一眼，终于提了提他和龙煜的事：“我跟你说过，人妖殊途。”
    郁承道：“嗯，您说的是有些事要考虑清楚再决定。”
    他看着爷爷，“我考虑得很清楚，爷爷。”
    郁老爷子又看了看他，不再多言，和他回到了客厅。
    楼下的两人一妖大眼瞪小眼，也不知谁起的头，龙煜和郁老板竟玩上了老爷子的象棋。
    郁承笑着走到龙煜的身边坐下，把平安扣递过去，想让他看看他师弟的东西。
    龙煜原本对自家倒霉师弟的手艺没兴趣，谁知余光一扫看见了上面的图案，便接过来，仔细打量了一番。
    他说道：“是个法阵。”
    郁家的人一怔，整齐地看向他。
    龙煜摸着花纹组成的圆，说道：“聚灵阵。”
    他递给郁老，“可以聚一点灵气过来，常年戴在身上，大病治不了，但静心养神够了。”
    郁老爷子竟不知阿澈还加了这一层心思，一时百感交集。
    阿澈大概是想让他这把老骨头多活几年，谁曾想却是自己先走了一步。
    郁承不想爷爷太伤心，顺着这个话题就往下聊了：“人界不是没有灵气吗？”
    龙煜道：“不能说完全没有，花草树木，山川河流，多少都会散发一点灵气，少到可以忽略不计，远不够修炼。”
    郁承道：“那……？”
    龙煜和他心有灵犀，知道他是想问那股妖气会不会搞出一个大的聚灵阵来打开禁地，说道：“不够。”
    郁承道：“但现在不是连通了吗？”
    龙煜刚想说妖界和人界只是土地通着，灵气是不通的。
    但话未出口，他便站在对方的角度想了想——它能不能把这层结界打通，让灵气涌进人界？要是能，那可以发挥的空间就多了。
    郁承道：“嗯？”
    龙煜赞赏地揉了把自家崽子的头。
    郁承便知自己问到点子上了，对他笑了笑。
    郁延：“……”
    郁老板：“……”
    郁老爷子：“……”
    郁总眯起眼，想把某人拍出去。老爷子心想这两个人是拦不住了，移开眼看着玉佩。
    郁老板见老爷子没看见，急忙干咳一声提醒儿子注意分寸，没话找话道：“要说这块玉还救过你的命呢。”
    郁承道：“我？”
    郁老板道：“嗯，你妈当年怀着你的时候差点流产。”
    郁承是第一次听说这事，问道：“怎么回事？”
    老爷子终于不用盯着玉看了，说道：“为了给我过生日，那天下着雪，我让他们不用来了，非要过来。”
    那时郁母刚怀孕满三个月，一家三口来老宅给郁老过寿，原本都平安到了，结果郁母下车时接了一个电话，没留意脚下，直接摔倒。
    郁老板当时也是刚下车，来不及扶，心急之下只能扑过去当肉垫，可惜郁老板已经发福，前扑的距离十分有限，不仅没赶上郁母的速度，还蹭了一脸泥。
    郁家老两口刚出门，就见两个大人都躺地上了。
    郁母当场见血，郁延吓得小脸煞白，眼泪直在眼眶打转。老两口骇得神色大变，赶紧把郁母抬起来送医院。郁老爷子内疚得不行，觉得都是因为给他过生日闹的，便把那块平安扣给她挂上了。
    他其实知道没用，但好歹是条龙刻的玉，人无助的时候就想求神告佛，他叱咤商界一辈子也没能免俗。
    结果没想到竟真的等到了奇迹，连医生都很不可思议，说一般这种出血量，胎儿是保不住的，谁知孩子的生命力很顽强，愣是挺了过来。
    老爷子和郁老板总感觉这块玉可能有点东西，便送给了郁母，希望母子平安。
    可郁母一个时尚设计师，不喜欢戴这个，就扔进了保险柜，后来她和郁老板离婚也没带走，就留在了郁家。再后来郁奶奶病危，老爷子走投无路又把这块玉给老伴挂上了，这次“有点东西”的玉没再发挥作用，郁奶奶还是撒手人寰了。
    郁家父子暗道果然不能迷信，就把玉放了起来，也就没对郁承提过这事。
    现在想想，可能是那时总挂着玉，平安扣聚了一点灵气，救了小承一命，之后或许是被扔进保险柜，没地方聚灵，更或许是郁奶奶病得太重，这才没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