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疏笑道:“那就成交了。”
    .
    一日后,兰月荷果然派人请秦湛前去浮玉峰,说有事相议。
    江云疏在床上盘膝而坐,默念兰月荷所教的口诀。
    几案上须弥秘境金光闪烁,缓缓退去,床上的人渐化虚无,不见踪影。
    江云疏睁开眼睛,只见眼前已经换了一片天地。
    这一方天地阳光明媚,到处海棠盛开,落英如雨,自己盘腿坐在落花之中,身|下是海棠花瓣落成的地毯。
    不过入秘境的确有一个厉害的法阵,江云疏没有真气护体,身子又不好,被阵内的强烈的气息打得浑身阵痛,骨头都碎了一般,偏头呕出一口鲜血。
    一片深红溅于浅红之中,鲜血比花还明艳三分。
    那日兰月荷说过,进来容易,出去却难,看来出去的法阵,比这个还要厉害许多倍。现在看来,以这具身体的情况,要再经一次出去的法阵无异于自取灭亡,除非自己能在此处找到让这具身体的恢复之法。
    江云疏坐在原地休养了一阵,缓缓从地上站起来。
    落红深处,一袭红衣踏花而来,恍如天边一抹霞光落在了花海之间。
    江云疏定睛看去,看清来人时,不禁微微睁大了眼睛。
    眼前向自己走来的人,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那红衣之人在江云疏面前站定,微微一笑,道:“你好呀。”
    江云疏:“……”
    那红衣之人笑道:“我是你在一千年前留下的一缕神识,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江云疏疑惑了片刻,试探着问道:“容清殊?”
    “诶。”红衣之人笑道,“是我。”
    江云疏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道:“你确定你是我的一缕神识?”
    为什么连容清殊的神识都不能认出自己是不是他本人?一千年前本君还没出生呢。
    红衣之人歪了歪脑袋,看看江云疏,道:“我只是你的千万分之一,千年来一直封存自己等着今日,我体力有限,没有太多时间,你且听我说吧。”
    “天命不可违,虽然千年之前你已算到今日,但也不能逆天而行。但是这里留下了一处幻境,只要你能闯过去,这恢复修为不是问题,若是不能过去,那就只能当是逆天而行的代价了……”
    “所以,有可能会死,你要不要试试?如果你不想的话,我可以送你出去……”
    “等一等……”江云疏问道,“什么天命不天命的我一点也不相信。我既然早已料到今日,为什么不直接留下灵丹妙药让自己恢复,还要制造个什么环境让我自己闯?这是个什么天命???”
    “因为,”红衣之人挑了挑眉,笑道,“你有病啊。”
    江云疏:“……”
    容清殊是真的有病,一缕神识怎么还骂原身呢。
    还有作为正道人人称颂的一代神话,什么这人还真和自己一样颠三倒四不正经呢?
    “快来吧,时间不多了。”红衣之人对江云疏招招手,道,“过来吧,只要闯过前面的幻境,你储藏在须弥秘境之中的玄机足以重塑你的灵根恢复你的修为。”
    恢复修为,听起来诱惑实在不要太大,哪怕危险重重,还可能会死,江云疏自然不会不去一试。
    江云疏跟着那红衣之人,穿过花海,只见眼前是一座深宅大院,大院中厅堂楼阁,气派非常,也十分眼熟。
    竟是明州江家。
    “你该去了。”红衣之人把江云疏一推,推进了那一座大院里。
    江云疏摔倒在地上,只听“哐当”一声,一片冰凉身上蔓延开。
    原来是方才脚下被石子绊了一下,刚挑的水打翻了,两只水桶打翻在地,好不容易挑到了院子里的水撒了一地,身上也湿透了。
    江云疏浑然忘记了之前的一切事,仿佛自己还在当年的江家,没有了之后的半点记忆。他心中咯噔一下,暗想还好不曾被人看见,否则又得讨一顿好打,还是悄悄地把水桶拎起来,再回去井边打两桶。
    江云疏从地上爬起来,觉得手掌和膝盖都火辣辣地疼,垂眸见方才手掌按的地面上已经落了一片血迹,连忙蹲下用沾着水的衣角用力擦拭去,努力把摔倒的现场处理干净。
    忽然,江云疏的背后一凉,只见江洋深站在背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
    江云疏吓得微微瞪大了眼睛,不禁后退了两步。
    江洋深挑唇一笑,道:“我都看见了,你把水打翻了。”
    江云疏惴惴不安,一颗心在胸膛里砰砰直跳。
    “如果你不想我告诉家主,让他又骂你没用的废物不给饭吃,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一声也不许叫。”江洋深在江云疏面前蹲下,两指捏起江云疏小巧的下颌,问道,“嗯?”
    江云疏紧张得浑身发抖,但想到比起没有饭吃,倒还不如挨江洋深一顿打。他说不让自己出声,那自己忍着不出声就是了。
    江云疏咬了咬唇,乖乖地点了点头。
    江洋深得意地一笑,拽着人瘦弱的胳膊扔进了路边的草丛里。
    江云疏被摔进草丛里,骨头都散了架一般,咬了咬牙,果然也强忍着没有出半声。
    与预想之中的情形全然不同,江洋深没有像往常一样站在地上用鞭子抽脚踹,反而在自己面前慢慢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