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馨玥想要推开他，云天却如梦初醒般把她牢牢禁锢到怀里，语气里是难以言喻的惊惧：“你之前都没有跟我说过……今天跟我摊牌，是想…是想要跟我、跟我……”他如鲠在喉说不出最后那两个字来。
    离婚。他不敢这样想，但目前最有可能是这样。
    “没什么，是我自己自视过高，总以为自己能当做不知道，现在忍不了想要一吐为快而已。”她嗤笑：“离婚吗？我觉得倒也不必，毕竟我们至少在床上挺合拍，我爸妈也都很喜欢你，你也免得被家里催婚，咱俩保持婚姻关系对谁都好。”
    这番貌似安抚的话句句扎在云天心上，一种难以名状的悲痛让他几近哽咽：“不……”
    “你既然当初决定瞒着我，就该知道会有今天。”
    “那你告诉我馨玥，如果我当初告诉你了，你还会愿意嫁给我吗？”
    李馨玥冷冷瞧着他，答案不言而喻。
    “不要这样……馨玥，馨玥是我做错了，我不该隐瞒自己做过的荒唐事，你要怎样惩罚我都可以……你别这样跟我说话好不好？我发誓我在遇见你以前就把这些关系都断了，之后再也没有牵扯的，这套头面我也尽快处理掉，以后再也不会有这些事惹你不开心了……”
    男人为掩盖自己的失控，颓然埋头在她颈侧，滚烫的泪水滴在她低领露出的皮肤上，顺着淌了下去。
    馨玥心尖震颤。
    “我们明明好好的……这样不好吗？”
    是，除了这些过去的事情带来的芥蒂，两人的契合体现在各个方面。
    其实云天没有猜错，她今天决心撕开脸皮说这件事，是存了跟他决裂的心，因而句句不留情面，踩在他作为男人的自尊心上，只不过云天的反应不同于她预想中的模样罢了。
    此刻男人近乎乞求的态度让她心里乱成一团，她有些怀疑自己起初的决定是否正确，心底甚至产生了一丝隐秘的兴奋——
    原来我这么重要？
    云天长手长脚，四肢把她牢牢困在沙发上动弹不得，她没好气地又推他一下：“撒手，我要去洗漱。”
    自然是推不动，云天在她肩上蹭了蹭泪，紧张地盯着她的表情：“那我们……”
    馨玥沉默了一会，转头看向窗外：“云天，你最好都说到做到。”
    闹过这一回，她也算彻底看清了自己在云天心里是什么样的分量，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因为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不安的一颗心反而安定下来了。
    云天当晚就找了圈子里的朋友，商量着把这套点翠头面给卖了。这东西越是有年头便越值钱，本来是想留着坐等升值，这回因为这东西馨玥差点要离开他，他这会看见这盒子都嫌碍眼心烦。
    关了手机回到卧室，馨玥已经睡着了，清浅的呼吸，侧脸恬静毫无防备，一点找不出不久前句句如刀的模样。
    云天翻身上床，看着小女人睡得平静又安心，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他知道她一直都是很有主见的，只是没想到，平日里娇娇软软、被欺负得狠了还要抽抽搭搭在他怀里撒娇的小娘子，一旦狠下心来，会是这样的断情绝义。
    睡梦中的馨玥微微翻了个身，循着云天身上的热源就贴了过去，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
    就像跟他吵架之前还能若无其事地亲吻、交谈一样，吵架过后她似乎也并不十分介意。他不懂，不过却是真的有些后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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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眨眼就到寒假，放假那天，馨玥在学校待到下午。彼时学校里的师生都已经快要走光了，岑城因为家里还没人来接，颖子托她看护一下，说是上午排戏，下午就来接。
    不穿校服的岑城看起来更像个成年人，拖着一个行李箱跟着李馨玥进了教职工宿舍。
    一放假，学校里的食堂和商店都关门了，她受人之托，总不能让岑城自己出去乱跑。
    她一个人在厨房忙活，岑城坐在电视机面前，上面播着嘻嘻哈哈的综艺，他没看，盯着脚上那双李馨玥拿给她的男士拖鞋。
    “老师，你想要我考哪？”吃饭的时候，岑城这样问她。
    李馨玥一愣：“你是想要我给你推荐学校？”
    “算是吧。”岑城含混不清。
    “老师肯定是希望你能自己选择目标的，这次寒假有挺长一段时间留给你考虑……”她话还未完就被男孩打断了：“Z大怎么样？就读政治系。”
    Z大是李馨玥毕业的学校，虽然不是985，也是211里的翘楚了，政治系更是人才辈出，学科实力在全国范围内都能排得上号。
    离高考只剩百多天，这所学校对他而言有些像空中楼阁了。李馨玥斟酌着用词：“为什么想去Z大呢？本市还有其他好几所学校，我看Z大隔壁的F大也很不错……”
    “我要去老师待过的学校，读你一样的专业。”
    岑城认真的神色让馨玥有点意外，旋即又反应过来，笑着鼓励他：“好啊，既然你这么想要当老师的小学弟，那我就等着咯。”
    岑城不傻，看出来她有些漫不经心，大概是压根不信他现在这个成绩段能考上Z大。
    饭后，颖子的消息及时发来，说是已经到校门口了，她没有进来过，进来也找不着路，干脆在校门等着。
    男孩看着老师套上外出的棉袄，招呼他拿好行李出门去。像是突发奇想一样：“老师，你明明只大我几岁而已，我叫你姐姐好不好？”
    这个明显越界的要求让李馨玥心生疑窦，到底还只是不咸不淡责备一句：“少没大没小的，拿好东西赶紧走。”
    少年提着行李箱在她后面亦步亦趋，教职工也差不多走光了，楼道里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
    “老师。”
    李馨玥听到男孩叫他，转身却叫人按到了墙上。
    她挣不开，眼前的少年却明显毫不费力。此刻她才意识到一些东西根本就不对劲。
    “姐姐……”少年甜腻的嗓音纠缠上来，拉长的尾音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迷恋，“我要是考上了Z大，你就好好考虑我好不好？”
    “以后我都乖乖听话，不闹你，你看看我嘛，我一定比那个男人好。”
    男孩子眼底干干净净的，盛着一腔渴盼，仿佛他正在说的不是什么欺师灭道、颠覆伦常的混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