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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穿成一只小萌兽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其他兽,它也只是想要和领地的兽们一起好好活下去而已。
    但它失败了,就连它自己,或许都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会突然终结在那里。
    灼热的日光之下,贺言捏紧拳头,他继续垂眼看着那些人和兽,再开口,声音依旧高昂着。
    “如果你们同意遵守这一规则,请点点头,不同意的,可以直接出列,自行组建兽群!”
    这是贺言有史以来对他们说过的最冰冷严肃的一句话,明明听上去没有任何感情,却像一股源源不断袭来的岩浆,猛然滚在他们心上,烫得他们发慌。
    没有一个人、一头兽出列。
    一头兽开始点头,五头兽开始点头……
    半晌后,所有兽形和人形都点了头。
    他们全部同意了。
    贺言依旧紧握着拳头,另一只却攥着男人那只宽大的手来回搓动。
    他在紧张。
    男人轻轻抚了下他的手背,偏头注视着他。
    就是那一瞬间,贺言忽然缓过了一口气。
    他慢慢张开翅膀,扭头给了对方一个眼神,然后松开他的手,在所有人的注视往上一跃,飞往不远处俊亚和小火所在的地方。
    倚靠着小火兽形身躯的俊亚正看着他发呆。
    贺言在他上方稳稳停住:“昨天那头的狰析兽经常和你们一起狩猎,俊亚,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他恍惚地看着他,还没开口,身后的红毛狰析兽忽然变回人形,迅速扶住俊亚歪下去的身子抬头道:“罗易斯,它叫罗易斯。”
    “好,从今以后,这个规则就是——罗易斯法则。”他飞到高空扬声道。
    地面上,狰析兽们的目光骤然变了变。
    贺言:“只要你们愿意记得,它和那些离开的同伴就永远存在。”
    空气开始安静下来,没多久,兽群中竟齐齐发出一阵低吼,互相渲染着,片刻后又变成了震天动地的高吼。
    那些吼声肃穆而悲哀。
    这是从巨大的灾难开始、又从昨天出事到现在,他们第一次这样表露出自己的情绪。
    贺言抿唇扭头看向俊亚。
    绿瞳的年轻男人此时也在看着他,原本空洞的眼眸不知何时有了焦点,他张了张嘴巴。
    贺言往他跟前落地时,才听到他在说什么。
    “怎么样才算记得?”
    贺言怔住。
    俊亚那双绿眸一直定定地看着他,在他沉默间,忽然流下一行泪来。
    他第一次那么无助慌促地望着贺言:“小美,到底为什么要记得啊?就是因为一直记得才难过才害怕呀……不记得不是更好吗?”
    “……”
    “它带给你的只有难过和害怕吗?”贺言忽然蹲下身,近距离平视着他,“以前狩猎、打闹、庆祝、吃饭、互相帮忙、打架……你还记得吗?”
    那双暗绿色的瞳孔缩了下。
    “因为记得它,才会更加珍惜身边的伙伴。”
    “……”
    “俊亚,离开不等于一切的结束,过去无法改变,但我们可以让它的的名字变成一个规则、一块墓碑、一个牌子、一幅画像……当你开始怀念它的时候,它就可以以任何形式存在于你我身边。”他想起自己的前世,他不知道自己死后会有哪些人记得他,他的父母离开得比较早,而他失明后又和所有人减去来往,或许在他死亡的消息刚出来时会有一些人为他伤心、可惜,但再过几年,可能不会再有人记得他了。
    这种情况并没有让他特别难过。
    是他自己在失明后放弃那些人伸出来的手的。
    可若有天他的灵魂能够回到前世,能在自己的墓碑前看到一捧新鲜的花时,他想他一定很开心。
    想到这里,他的嗓音忽然就柔和起来:“只要记得,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俊亚咬着嘴回望他,下一秒,将头撇到一旁低下去。
    下巴处,汹涌溢出的水痕往下低落。
    后面的小火有些无措地看了贺言一眼,又重新看向俊亚,也不知想了什么,忽然一把将对方用力搂入怀里。
    俊亚起先用力挣扎着,小火一直死死地抱着他,胳膊上的肌肉都崩了起来,对方根本挣脱不了。
    没过多久,俊亚便放弃挣扎,埋在男人怀里抖动着肩膀哽咽起来。
    贺言知道,这样哭出来,反而是件好事。
    他收回翅膀时,男人已经走到了他身旁。
    两人一句话没说,只对视一眼,默契地勾住彼此的手转身离开。
    ……
    当天中午,大家就按照之前固定的组重新组好狩猎小组,组好后就各自选出队长。
    他们没有外出狩猎,昨天的猎物还有一些,连续几天的疲乏,也需要适当的休息。
    贺言把拉乌放在蛮蛮身边玩,然后就和斯戮、阿雯夫妇以及几头刚痊愈的、精神比较好的几头狰析兽去附近砍树、采集巨叶和一些其他物品回来——他准备先搭建一个临时的遮雨棚。
    万一下了雨,受伤和怀孕的狰析兽就会遇到大/麻烦,被雨淋了,伤口恶化和生病都可能带来死亡。
    采集远比狩猎要快得多,他们在外面弄到了下午就回去了。
    除了搭建雨棚的材料,贺言还在外面做了新的弓箭和一把石刀。
    回去时,他们在远处就发现山上的狰析兽少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