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实上他也的确达到了目的,夺回金陵这样的大事,除了言家军上下喜气洋洋,魔教诸人没一个开心,相反人人一脸晦气,尤其是看到我的时候,就差在脸上写上四个大字:红颜祸水。
    韩诚笑在攻城战中负伤,在家养病,我去探望他。
    “萧姑娘,西门昭之言,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所谓攻敌攻心,此人行此下流龌龊、污人清誉之举不过是想扰乱我方军心,离间本教兄弟,教主不会上当,我们自然也不会。”
    我点头,“我明白,多谢韩大哥关心。”
    一个婢女过来奉茶,却将茶盅重重放到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
    韩诚笑正要斥责,我拦住他,无声摇了摇头。
    望着婢女傲娇离去的芊芊背影,韩诚笑苦笑道:“都是我平日里太过纵容她们。”
    我打趣他,“若我是男子,有此美婢红袖添香,只怕都要宠上天了,人之常情,理解理解。”
    韩诚笑尴尬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多年前我还在江湖上漂泊时,从山匪手中救下她们姐妹二人,虽然她们执意要跟随我,但平日里一直是兄妹相称,绝无逾矩之处。”
    我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
    作为剧透小能手,这姐妹二人的掌故我自然知晓。姐姐谢水玉,妹妹谢青黛,刚刚给我奉茶的是妹妹。平日里三个人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类似楚留香身边的苏李二女。韩诚笑最后乘舟归隐,带的也是这二位。关系“铁”成这样的兄妹,反正我是没见过。
    韩诚笑见我一脸不以为然,轻叹一声,“萧姑娘,从初识那天起,你大概就将我看成是轻薄浪荡之徒了吧?”
    我立刻否认,“韩大哥,你误会我了,在我心里,除了……上官教主,你是我第二敬重之人。”
    韩诚笑低头沉默,须臾,轻轻一笑,笑容里似有一分淡淡的惆怅,“我曾经以为,把盏坐于绿窗前,与诸美人共相眉语,才是人生最大乐事。如今想来,能与两情相悦之人听风沐雨,观月赏星,竟是世间最难之事。”
    我无言以对,半晌才道:“这世间的男女大多各有缘分,天意迢迢,也是勉强不得。”
    韩诚笑点头,“言之有理。”
    我见他露出疲惫之色,便起身告辞。
    回去的路上,一个婢女端着茶盘迎面而来,“萧姑娘,教主和几位长老堂主在前厅议事,原应是奴婢去奉茶,只是我家小姐突然吩咐奴婢去办差,不知萧姑娘可愿帮忙?”
    这个婢女名叫阿环,是上官雪芙身边的人,平日里也都熟悉,我接过茶盘,“交给我就好,你去忙吧。”
    阿欢感激的福了福身,转身急匆匆离去。
    走进前厅,厅内的魔教诸人立刻收声,首座上的何星枢起身朝我走过来,“兰儿,你怎么来了?”
    “给你们送茶。”我将茶盅一一放在众人桌前,略一颔首,转身出去。
    这些魔教高层是在讨论军情要务,肯定不希望我在场,完成任务赶紧闪人。
    谁知还没走出前院,就有人追了出来。
    还不止一个人,参会的高层都来了,将我团团围住。
    “萧姑娘,你方才给教主送的什么茶?”一位魔教长老厉声质问。此人名叫潼林,六十开外的年纪,是魔教高层里对我敌意最大的人。
    我心里一沉,“阿星出什么事了?”
    潼林冷哼一声,“教主福大命大,岂会轻易中了你的奸计!”
    玉衡堂堂主李时忱拦住他,说道:“教主无事,是杨堂主,喝了茶水便口吐乌血,不醒人事,教主正在为他运功逼毒。”
    我看了看众人,“这么说除了杨堂主,大家都没事了?”
    潼林冷笑出声,“你想害教主中毒,却害了杨堂主,如今人赃并获,你还有何话说!”
    “潼长老,事情还没有定论,切勿妄自揣测,误伤好人。”这次帮我说话的是右护法刘一止,他转身看向我,“萧姑娘,事关重大,还请前厅一叙。”
    我点头同意,随众人回到前厅。
    “萧姑娘,茶水从何而来?”刘一止问。
    我如实以告,“阿环有事要出府,叫我帮忙送茶。”
    刘一止与李时忱对视一眼,神色有些怪异。
    潼林冷笑道:“阿环今日一早便跟随圣姑出城了,众人亲眼所见,又怎会中途跑回来奉茶?”
    我的心沉到湖底,原来是被人设计了!
    “方才的确是阿环交给我的茶盘,如果不是她本人,就是别人假扮。”
    “你可有证据?”
    ……
    人都跑没影儿了上哪儿找证据去!
    明知对方这么问是故意为难,我也只能忍住怒气,“没有证据。”
    “我相信兰儿,下毒之人不会是她。”何星枢从内室踱步而出。
    众人纷纷起身施礼,询问,“教主,杨堂主怎么样了?”
    何星枢掏出张药方递给李时忱,“我写了张方子,劳烦李堂主照此方去抓药,调理数日,应无大碍。”
    李时忱领命而去,何星枢环视一周,说道:“我已检视过每一个茶盅,没有任何异样标记,说明下毒之人并不在意何人中毒,他的目的不过是引起本教内部猜忌,进而人人自危,他便可以不攻而破,不战而胜。”
    刘一止若有所思道:“教主之意,下毒之人乃西门昭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