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页

作品:《不准摸我的鱼尾巴[重生]

    “我的身体给你,我不要了,你们离开这里吧。”
    “哟,你这难道是良心发现了,刚才还跟我争得要死要活的。”
    江羡鱼对着水晶石上的人影说话,几人这才注意到白晞原来在那里。云焰天挣扎着站起身,磕磕绊绊地走来,白晞却避开视线,对江羡鱼道:“这副身体更适合你,我再要回来也没意义了。”
    “为什么?”江羡鱼非常好奇,这么短的时间内,到底是什么让白晞的态度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白晞不回答,转移话题道:“请你替我转告拓歌,我很想听他唱歌,就唱——我们少年时最喜欢的那曲初心谣。”
    “你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请帮我转告他,我想听他唱歌。”
    白晞闭目弹奏起了箜篌,琴音比之前舒缓许多,听着如淙淙流水,甚是悦耳。江羡鱼实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便对兰拓歌道:“他说,想听你唱歌,就唱你们少年时最喜欢的那首初心谣。”
    兰拓歌眼底淌过一抹柔光,眼前浮现出了少年时的光景。
    那时他常常和白晞一起弹琴谱曲,他习惯温和微笑,而白晞总是一脸淡漠。云焰天则一直追着他们吵闹,耍尽花招想引起白晞的注意。少年时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他和白晞互相信任,而云焰天眼中的白晞,还是那副高冷纯洁的模样。
    “白晞就没有话要对我说吗?”云焰天问道,边说还边咳血。
    “祝你余生安好,百岁温暖。”
    江羡鱼把白晞的话转述给云焰天,云焰天不解,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兰拓歌梳理了下情绪,便启唇唱起了歌。他的嗓音温润细腻,就像被春阳融化的冰雪,仿佛能抚平一切悲凉的情绪。歌声与琴声完美融合,响彻这片残破的殿楼,洗涤着每个人的心灵。
    这一曲,追悼他们三人的少年时光。曾经相爱又互相伤害,如今又能否互相原谅,重头再来?
    江羡鱼听得失神,眼底的血光渐渐散了开去。他也想起了自己的少年时光,想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恋人,想着相亲相爱的弟弟妹妹,想着猎鲛时的辉煌荣耀……
    不知过了多久,轻快的琴音渐渐变得缓慢低沉,仿佛天将入夜,人将入眠。乐曲已经渐入尾声,几人却还没有回过神来。
    白晞幽然抬起眼眸,看向兰拓歌道:“对不起,当年我不是故意要夺伯母的生魂,是伯母不堪病痛,强求我这么做的。你一直是我最珍视的友人,我从未想过要背叛你的信任。”
    只可惜,兰拓歌听不见他的声音。
    “焰天,对不起,余生也不能陪你。”白晞说罢,琴音倏然变急,紧接着琴弦一根根绷断,就连箜篌木架都出现了裂痕。
    几人惊诧地看向箜篌,“白晞你要做什么?”
    “我送你们出去,永别了。”
    “你什么意思?难道破坏这架箜篌就能开启海蜃宫?”
    海蜃宫是与世隔绝之地,有着龙族布下的特殊结界,要想开启生门,只能破坏这里的神器。当年白晞来到海蜃宫时,遇到了许多被困的鲛人。为了逃离这里,鲛人们破坏了神器,但没了神器的海蜃宫将永远沉入深海,再也不见天日。
    那时白晞刚找到自己的祖父白炼,但白炼不愿意离开海蜃宫,白晞不舍他一个人沉入深海,便把自己的箜篌留在这处殿楼内充当神器。所以如今要想逃离海蜃宫,只需要破坏掉这架箜篌。但破坏了箜篌,他也将魂无归处,死路一条。
    江羡鱼说得没错,他和白晞之间只能活一个。
    “走吧,你快带这些人走!”白晞冲江羡鱼道,原本他跟江羡鱼抢夺身体,是想江羡鱼替自己死,然后自私地和心上人逃出升天。但现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因为他的意中人爱上了别人。
    “为什么要毁琴?这箜篌坏了你也会没命吧?你这是在自杀啊!”
    听到江羡鱼这话,兰拓歌急切地来到了箜篌前,手足无措地看着箜篌渐渐崩坏,“白晞,你在做什么啊白晞?”
    “白晞!”云焰天嘶声呐喊,也急着要过来,不料一脚踩空到乱石间,又猛地栽倒了下去,额上还撞破了一块,挣扎了两下却爬不起来。
    “走罢,一旦箜篌碎为灰烬,海蜃宫将再度关闭,并永远沉入深海。”
    随着琴弦一根根绷断,不远处隐隐传来了龙鸣之声。叶临川跳上断石,眺望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扇大石门拔地而起。他便扭头冲几人喊道:“是来时的那扇门,我们得赶紧离开!”
    “你居然牺牲自己的命送我们出去,为什么?”江羡鱼追问道,江轻魂却骂他道:“你管他呢,我看他最初是想牺牲我们自己逃出去,别管这种人了,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因为我输给你了。”
    “你这么会算计,你输我什么了你?”
    输了所爱就是输了一切,白晞已经绝望了,悲莫大于心死。
    短短片刻,琴弦就断掉了一半,而叶临川也发现,那扇大石门刚升起来不久,又开始沉入地面,大地也轰隆隆震了起来。他便对江羡鱼和兰拓歌大喊道:“不能再拖了,我们必须离开!”
    “可是……”江羡鱼还在犹豫,他突然觉得云焰天好可怜,白晞也好可怜,两个相爱的人等了两百年还是不能在一起。难道就没有办法让白晞活下来吗?等等,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还在想这种问题,为什么他要担心自己的仇敌?